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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看《白鹿原》,是因为对于民国时期社会的真实描述,它更近于真实。小时候听祖辈回忆“旧社会”,知道它在政府失控的局面下,在匪患之中维持着奇妙的传统文化。
白鹿原上的白家轩,他爹当族长,他培养儿子白孝文当族长。当族长,一是要有些家产;二是要有点牺牲精神,愿意为公益吃点亏;三是有担当,能承事。白家、鹿家为族长位置争斗,玩心机。白家当了族长,也就被这三条绑住手脚,必须以维护宗法为己任,需要灵活的时候,不如鹿家来得自由。这一点从白家轩、鹿子霖身上,从他们父亲身上,都一脉相承。
鹿家争族长失败,当上了乡约,投靠了新的社会势力。以后到鹿兆鹏、鹿兆海,干脆到外面读新学,接受新文化,参与到民国时期的革命与争战中去了。这个普遍性,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一致性。今天来看,在传统体制内部竞争失败的,经了商,在另一个体系下成功的,如马云、马化腾。在体制内竞争胜利的,他们要恢复“礼法”,认为人心乱了,要收拾,如沙瑞金所说:“还来得及!”。
所以,我们看白孝文,跟他姑爹学国学(按如今称呼,朱先生也是大师),跟他爹学当族长;而且,他认为他爹的族长当得不够传统,不够礼法。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欣赏这种秩序。可是,他的两个师傅,姑爹朱先生是中过举人的,却支持剪辫子、放脚和民国革命,是反皇帝的。他爹跟长工鹿三处成亲兄弟。白孝文走向老路,与如今某些二代官员有一致性,比父辈保守,更趋于专制。白孝文想走老路,恰恰是皇帝制下他的“国学”才有用武之地,才有竞争力。正如俩弟兄晚间对话时白孝武讲的:“哥,睡了吧!又中不了举人,不考试了,读了没用!”,然后白孝文回答:“读书是为慎独,为自己,并不是专为考试中举!”。今天看到的走老路或累累想走老路的,你去翻他们的所学,听他们掉出书袋的废话,可见现在的“白孝文”们,亦然。假如你对当今白孝文讲:“哥!睡吧,你读这个即不能炒股又不能经营地产,甚至于不适合做点小买卖,算了吧!”,他们的回答也如白孝文一般极具道德化:“读这个是为了人民!”。
鹿子霖做梦都想到他爷爷坟前放铳子,两个儿子送出去读书,走新路,大方向还是隧了愿的。鹿子霖的儿子们从小就有点看不起“鹿大大”,按鹿兆鹏的话:“爸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成熟从看不起老爹老妈开始,这个铁律也是不变的。白家轩做族长的成功,导致培养白孝文的失败,有些可悲。鹿子霖做人的失败,却导致做父亲的成功,有些可叹。
白鹿原上的另一人物鹿三,努力培养自己儿子成为一个吃苦耐劳、感恩知礼的接班人,黑娃最后当了土匪。
如此看来,改变,才是白鹿原上诸多命运的轨迹,为生存而变、为理想而变、为公义而变。今天面临“走老路、奔邪路”的人们,也如朱先生所言,也是在拒绝裹脚或抛弃旧书读新学的时候,就注定要走什么路的,历史的逥旋,只是打一个小浪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