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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先生张体铭

(2017-01-02 20:56:57)
分类: 人物评价
我的先生张体铭

张体铭先生逝世三年了。一直想写点文字纪念他,总是起不了头。老在心里怗记一个不可忘却的长者,又讲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可见先生对我的影响,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

一九八零年的秋天,镇雄县城照例细雨绵绵,无休无止。我从老家背着行李来学校报名,入住前后烂窗透风的西宿舍。当晚两个身着深蓝色的确凉中山装的老师,结伴来访;个子都不高,统一大眼镜片戴着,统一背手,背都略佝。一个方脸,显严肃;一个圆脸,顶微秃,显和歇。

他们自我介绍后,我就知道是新一届高一两个快班的班主任,教语文的张老师,教政治的王老师。这个一脸严肃的矮瘦老师,与我就这样结了师生缘份。

第一节语文课,张体铭先生拿了点名册、语文教材,进得教室来,先点名,让我们一个一个举手,算是互相认识。我的同桌吴天擘,先生特意把“擘”字写在黑板上注音,板隶书体,非常标准。别的同学认不认得“擘”,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认识,这个字是从高一第一节语文课学的。后来王汉英先生来上英语课,点名,叫“吴天擘”为“吴天擎”,我同桌不敢应声。叫了三遍,天擘兄才慢慢举手,大家暗笑。可见这“擘”不是常用字,本人高中毕业后就没用过。

点了名,张先生开始讲从《诗经》中选出的“伐檀”,用浓浓的四川方言,朗诵:“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然后讲解。他的左手拿书,右手小幅度比划,讲到得意处,撑撑大镜片,用手指着前方,仿佛大人先生们前庭挂着的曽皮、谷禾,就在他眼前,由他一一列数。

板书生字词,还是标准的隶书体。我那时候已练过两年的隶书,知道体呆且慢,担心先生讲课进度受限。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先生可以写得很快,只是不似行书体有连笔、省笔,但隶书写得活灵而不呆板,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善书隶体的先生了。

再后来,我就知道,先生批作业、备课、写信,全是隶书体。以单一书体教学生活一生,这是我知道的唯一。写隶体,不呆,多变化,有灵气,想起先生留在我作业本上那些认真的纠改、批评、指导,被我当作废纸扔了,真可惜。后来看了古代、现代不同书家的隶体,认真讲起来,先生的隶体达到一流水准的。但如先生这般,一生一世,所有场合书隶体,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过第二人。

先生是那种学问装在肚里,不用照本宣科,可以讲好语文的老师。每本教材,他都固定秩序,从后面的古汉语讲起,先秦时期、秦汉时期、隋唐时期、宋及元、明、清,各朝古汉语的不同,讲得极详细。把课堂板书抄下来,通假、虚词、各种倒装、各种使动用法,我积了一大本。我至今还能背颂龚自珍“病梅馆记”,全靠先生严格的古汉语背颂检查,每一课背不得都不能过关。而一想起:“呜呼!安得使予多暇日,又多闲田,以广贮江宁、杭州、苏州之病梅,穷予生之光阴以疗梅也哉!”这样的句子,眼前就见先生习惯地把把书放在讲台上,用右手撑撑沉重的眼镜架,从大镜片后面射出激动的光,看着最后排听讲的我。

那年要毕业了,先生组织复习,对晚自习亦打考勤。我贪玩,去看龚雪、郭凯敏电影“好事多磨”,晚上九点进教室,天擘兄说先生来过了,在我座位坐了下,肯定要被打迟到了。我正恐惶,先生来了,把我语文作业丢给我,说:“把今天复习的古文虚词用法,再抄两遍”,临走,回头问问:“看的什么电影?”,“好事多磨”,“难道你这考大学,不需要多磨吗?”,我无语。

大一回家,去看过先生。后来,先生回四川老家了,通过一次电话,还是给我们讲课的那个略带沙哑的川音。再后来,就是先生逝世的消息,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去了,给先生送葬。我没去成,委托妻子去了。

一生的师生缘份,是冥冥注定的命运之会。我对语言文学的理解,就停在张体铭先生教过的那个高度了,我没有超过先生,十分的遗憾,我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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