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芝地区出产的名贵物品排在第一位的是“冬虫夏草”。虫草的中药功效目前宣传得非常神奇,全国和西藏自治区专门成立了虫草药效功能研究会,有很多专门的大学实验室和科研机构对它开展了长达几十年的研究。但我至今还未阅读过这方面详细的、一种行外人也能读懂的科学报告。民间流传的说法是:虫草对提高人体的免疫力、对抗癌防癌确实有一定的功效。近几年来,炒虫草就像当年炒云南的普洱、炒缅甸的翡翠一样,它的价格直线飞升、连连翻翻。眼下在内地虫草的价格是每克168元至680元之间,被称为“软黄金”了,今天的百姓大众已很难消费它了。在外观上看来是差不多的虫草,在湛江的药房是230元一克,而在林芝的名贵产品商店可以讲价讲到75元一克。林芝的价和内地的价怎么就相差了3倍?我还在网上看到一则消息:人通过吃虫草来产生药效必须要吃上一定的量,这个量是多少呢?每天吃3——6克,并要连服3——6个月。换句话说吧,一个人必须要吃上20万元的虫草才能见效。吃20万的药(或说保健品):中国的普通百姓能消费得起吗?
10月13日劳校长带我们参观了福建援藏的项目、座落在半山腰上的“林芝博物馆”。面对虫草生长过程的实物标本和穿着工布族服装的讲解员的讲解,我终于弄明白这个神奇的虫草里面非常一般化的科普知识:虫草确实是昆虫与真菌联合而生的。虫是冬天时由隶属鳞翅目的蝙蝠蛾下的卵而孵化出的白色幼虫;当它被真菌寄生后,便僵死为真菌繁殖的养料,春天时僵死的虫体衍生为草而长出地面。并不是每一条幼虫都能感染真菌而变成草,幼虫与真菌相遇的概率只有7%,且它们的生长环境和条件必须在海拔3000米以上才能形成。这样,虫草只能在林芝、青海等地才能生长,而林芝地区每年虫草的产量大约为4.5吨左右。
10月14日在考察鲁朗的路上,当车子爬上半山腰时,我们看到了几排白墙红瓦的平房,房前有锅状的卫星接收天线,不远处的围栏还有一群悠闲的毛牛在啃着青草。司机小苏告诉我们:那是中山大学的一个研究小组在这里建成的虫草人工种植试验基地。据说,在科研人员的努力下,幼虫和真菌相遇的概率已由7%提高到60%了。这个数据十分鼓舞人心,在汽车穿过莽莽林海的路上,我想到,虫草的人工种植的难题在巨大的市场效益的驱动下,攻克它,已经为期不远了。虫草被暴炒的泡沫经济没准在若干年后会出现,普通百姓消费不起的虫草将会重新摆进百姓的餐桌上。
在林芝地委副书记李雅林和教育局周鹏程副书记安排的送别晚宴上,有一个很特别的也很有意味的话题出现了:“虫草与教育”。我们的联想能力无论多么丰富,我们当中的人谁都没有想到,虫草——这个今天作为林芝地区农副产品的第一宝、林芝地区人民的经济来源的主要支柱,竟成为周书记、劳校长等在林芝教育战线上的领导和老师们最为头痛、工作难度最大的一件事:
春天采集虫草时,10岁左右的少年学生比40多岁的父母大人更有优势。劳校长用高大的身躯给我们学做着采集虫草的劳动情景:他的头向下一偏,努力做出头颈和身躯构成90度的样子:“学生的眼睛比大人清亮,通过这个动作,看清了低于一般草的虫草的叶子,学生立即在虫草的小叶旁做了标志,然后大人拿着工具在学生标出的记号上往下挖出虫草。”他很沉重地叹息说,他的一个低年级的学生在2个月的时间里,可以采集到价值1——3万元的虫草。家长不愿送孩子去学校读书了。一个10岁的孩子跟着父母工作一个月就有上万元的收入。周鹏程副书记接着说,林芝地区的学生缀学率弄不好,非常可怕,明年国家就要对林芝地区的“普九”工作进行验收,这么多大面积的学生上山挖虫草去了,教育怎样去迎接“国检”?劳校长、唐局长悄悄地给我们讲了他们的绝招和应对:第一、干脆每年规定放2个月的“虫草假”,这样的日子里,全体学生都上山挖虫草吧;第二、每个乡中心小学派干部进驻,非“虫草假”时,每天都清点和报告学生人数,一天一报,一发现有学生没来上学,就立即上山去追。
对林芝地区的经济来说,成是虫草;对林芝地区的教育来说,败也是虫草。“虫草与教育”的这种不搭界的话题,就这样,成为了林芝地区教育战线上劳校长们的一个工作难题,一道必须靠智慧、靠魄力来迈过的门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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