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把春来报



春天的第一声,大都以民间小调的形式,送出去。因为,春寒还在抖着料峭,春风夹带的又是初始的种子,春之声,便得悠扬着哼,以轻柔的基调,去抚摸冬天板结的各个角落,润物,于细无声之中。去煽动,草苗摇曳,令草香,灌满呼吸;去唤醒明媚,让色阶,破土而出;去引来,八方的鸟语花香,任诗画,满屏自然。
合着春之圆舞曲的拍子,舒展筋骨。谁好看,我就和谁混迹,不管它们是什么。美,是有质地的东西,有了美,便有光芒,有了足够的光芒,便能照耀。它能让我在生活中找到乐趣,并沉湎其中,乐此不疲。新的一天,在微笑中开始,在欣赏中结束,多好!我称它为“积极向上”。
樱花,最喜欢的品种,为白色重瓣,枝枝蔓蔓的那种。它给人带来的主观感觉是:越视角多方,越低调淡出。自抑和克制、含蓄和肉感,但浑身又都是抒情句式,无论是慢慢靠近的短镜头,还是遥遥观赏的长镜头,都乐于把玩回味它。日本的樱花节,标志性的宣传画,都是这种白樱花,而不是红樱花。红樱花,尤其是枝条只知向上托举的那种,品相不好,我只当它为背景色。
油菜花,有流水日常的夯实,没见它总要拉扯着人去照料它,却能勃发气势,席卷气场。气温一上,哪个犄角旮旯处,都能找到它们丛丛簇簇盛开的身影。只要它在,一马平川,从此,便再难失眠。
石楠,原为木本树木,却老爱顶着个绣球般的大脑袋,拒绝长高,与灌木和小草,相依相偎,同向春风各自妍。用叶子秀场,扮演着红花绿叶双肩挑的角色。
铁树,叶似凤尾,干似芭蕉,名却如此锵锵,铁打般的坚硬,在其绿意盎然的寻常日子里,我无法理解,但在其备受摧残的状态下,瞧它,朽而不落,还带出鞘之剑气,似乎又懂了。铁树开花,是罕见又来之不易的代名词,不开花,就不开花吧,反正,处处的人们都爱供着它。
我们看到世间许多微小、自在的小景致,尽管它们白描着琐细,白描着松散,没有宏大叙事,没有章法可寻,但其随身携带的意象,营养不乏味,反而能触发我们的一些小情怀,让我们发现愿望、寻到力量,并把自己幻化成,有品质的另一种东西:低调兼饱满的白樱花是我,亲民接地气的油菜花是我,武装红装一并爱的石楠是我,老而弥坚的铁树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