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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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土,是各种结晶岩破坏后的产物。从辗转成泥到返本开新,需水,水渗入土,使之具形。水土相合,便成了种种生活方式的载体----酒坛、水缸、花坛、瓦罐、菜缸,民俗惯性的胚胎在此萌芽。它们与草长莺飞、飞蚊流萤、土坯瓦房、蛙声一片,共同构成了“原配的世界”。
陶土的定型,需火,得用老火,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慢慢地熬,摇曳的火苗,让尘埃涅槃。熏陶,去除了尘埃卑微的虚无感,将民俗生活随身连带,升华为民族文化形态学的呈现者。从此,尘埃,不再随风而散,不用在意四季更迭。
熏陶的二重效应,便是,检验胚胎的成色。一坛脆弱,那是用来碎的,或在炉内,飞灰湮灭,或在炉外,稍作辗转,旋即,土崩瓦解;一坛坚强,则既能把粮食,翻腾出一坛子酒,也能把一坛子酒,再翻腾成醋。
慢工出细活,是熏陶的本性,这与时间就是效益的现代信条,格格不入。于是,陶艺的巅峰一直便是过去式。昔日,窑山上盛行的手工作坊,如今,只存此一家。夕阳西下的窑场,没有劳作的窑工,没有闪烁的火苗。幻灭的画面浮现脑际:窑工拄着拐杖,在回忆的碎步中,频频咳嗽;形单影只地捧着残缺的陶碗,在落寞里悼念唐宋盛世的晚宴。
坚守的制陶人,他们站成了最后的陶俑。藉此,打捞往事印象,不再像打捞月色,一网下去,碎了流年,空空荡荡。他们,让瓦罐世界的味道绵延,让人回味里面的故事,倒映幕幕过往,品出岁月的味道,此乃熏陶的第三重效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