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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吴然感念郭风前辈的散文

(2014-03-11 15:5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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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记忆郭风前辈

 

吴 

 

    我的老家在滇东北,一个贫寒而美丽的小山村。小时候,我大多是赤着脚,和伙伴们放牛、割草、掏雀、游泳……有一次还伙着大人,打死一条下河喝水的狼!我读大自然这本书,细细地把老家的贫寒、美丽,以及泥巴味染在心头。

    可是10岁左右,我得了肺病。很早就在外谋生的父亲,把我接到昆明,一边治病,一边上学读书。后来又随父亲工作调动,到了白族聚居的大理,在苍山洱海间度过了我的少年时代。是不是老家、昆明、大理的山光水色、民族风情的熏染,使我在中学时代就萌生了对文学的热爱。我练习写诗歌、小说,甚至剧本。但是几乎都没有入门。把我真正领进文学之门的,是郭风前辈。

    1964年,我在大理高中毕业,没有考取大学,次年招工到滇东北的一个火电厂建设工地当混凝土工。强体力劳作,考验我孱弱瘦小的身体。有一次浇灌基础,我险些被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的混凝土埋掉。我依然痴情文学,尽可能的阅读。第一次拿到学工15元生活费(最初没有工资),我在书店里买到一本《英雄与花朵》。这本署名“郭风”的不厚的书本,让我欣喜不已,给我一种持久的兴奋。每一篇作品都很短小,充满诗意。它们其实就是诗,散文诗。我遍寻“郭风”的书。如愿以偿则是许多年后。我几乎搜集到了郭风的全部作品集,其中包括台湾版的《搭船的鸟》、《黄巷集》,也有的则是郭老签名送我的。郭风是散文和儿童文学大家。他“把散文诗、抒情散文、童话诸体裁揉合在一起进行创作”,“描绘鱼呵,鸟呵,山麂、山兔呵等等在深山野林间、溪流里的生活”,以及斑鸠、水牛、青蛙、松鼠、麻雀,还有溪水、山石、睡莲、牵牛花和许多“普通的花”、“蒲公英和虹”、“避雨的豹”等等又美丽又独特的散文、散文诗和童话散文。读郭风前辈的作品,我似乎从懵懂中开了窍,找到了与自己相和谐的文体,童年的人和事,老家的、昆明滇池边的、大理苍山洱海间的、我所到过的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种种生活、景物,都在我的眼前鲜活起来,生动起来。我似乎触摸到了我一直在寻找的一些字、一些词、一些句子,它们就在我的眼前闪烁跳跃。我开始学着写些儿童散文和散文诗,试探着用孩子的眼光欣赏生活中的美,用孩子的心灵感受生活中的美……这些,都是郭风前辈用他无与伦比的作品传递给我的!他在福建,我在云南;他在东南大海之滨,我在西南云贵高原。但是我觉得郭风前辈仿佛就在我身边。

    正是受郭风前辈的影响和感召,我兴奋而勤快地练习为孩子们写作散文、散文诗。1979年底,我调到云南日报社参加《春城晚报》创刊筹备,随后即做晚报副刊编辑。1983年夏天,我把习作整理成一本小册子《歌溪》,准备出版。我很想请郭风前辈写篇短序。起初我有些犹豫,郭风前辈会给我写序吗?我除了读他的作品,没有见过他,甚至也没有通过信。但是,不正是他的作品,让我认识了他亲近了他吗?我相信他是宽厚的,慈爱和朴素的。于是写了封信,选了部分作品同时寄给他。不久,我收到了序文。郭风前辈在赴广州开会前夕为我写好序,由他儿子郭景能誊写他订正后才寄给我。序文一式两份,他在信上说,“如认为可,一份可先发于昆明报刊如何?”可以想见我收到郭老序文和手札的激动与感激。我在送交出版社的同时,抄送一份给《边疆文学》杂志。《歌溪》1984年1月由云南人民社出版,这是我的第一本儿童散文集。郭风前辈在序言中,说我的散文“清新、朴素”,“是写给孩子们看的真正的儿童散文”。因为“这些作品是特地为我们的孩子们而作的”,他感慨说:“在我国的儿童文学领域内,专门为孩子们写作散文的,写作短小的、感人的散文的,看来还不多。想到这一点,我的心中似乎有一种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我一遍又一遍地读着序文。郭风前辈和我父亲同庚,我真切地感受郭风父辈般的温暖与慈爱。我同时感受到,在我儿童散文写作刚刚起步之初,郭风前辈就及时地给予鼓励,这鼓励还包涵着希望我安心地安静地为孩子们写散文。我理解前辈的心意和期望。

    因为《歌溪》的出版,我和郭风前辈有了书信往来。1985年11月,《春城晚报》创办儿童副刊,并以冰心老人的儿童文学名篇《小桔灯》命名。儿童副刊由我执编。我把冰心老人题写刊名的《小桔灯》,如期寄给郭风前辈指教,1986年3月,他给我来信称办儿童副刊是“功德无量”之举,同时寄稿支持。原信如下:

 

吴然同志:

    您好。晚报上办儿童文学专页,功德无量。编得很好,你寄来的各期,我都读了。现寄上《童话散文二题》,算是支持你的工作,但不知可用否?

握手

                               郭风  三月十六日

   

    郭风前辈的信都很短,差不多就一页,大多是竖写,有钢笔写的,也有用毛笔写的,很少用圆珠笔。这50来封信我都珍藏着。

    我自己特别留心郭风前辈的写作,并收集、剪贴他的作品。我给他写信说:

 

郭老师:

    近读您的《散文札记》和《晨读散文》专栏文章,激起我对您深深的想念。

   您在《关于<情人的礼物·译者后记>》一文中,对泰戈尔诗文翻译家吴岩表示敬重。在人际关系变得复杂,叫人困感、失望和烦忧的今天,你们之间那种淡淡而又持久的友情,那种如在小溪中间流动的清清的泉水一般的友情,叫人感动。我正好有《情人的礼物》一书。把《译者后记》又读了一遍,想象着吴岩先生“在晨光里一边品味,一边迻译,不贪多,咀嚼出味道来了才动手”的情景,不禁想起您多次说过,您惯于早起作文,“凌晨起来花一两个钟头的时间写一点,大都是三四百字的散文”。您说,“愿每天的曙明照耀我晚年的书桌”。我想您在谈到吴岩先生把自己的“人品的境界和晚年生活,真切地呈现于人们面前,把一颗心交给读者”时,一定怀有和吴岩先生同样的心境和意趣吧?

    愿每天的曙明照耀您晚年的书桌,郭老师!

                                 吴然 1987年9月11日

   

    1992年,我的散文集《凉山的风》出版。我寄郭风前辈指教。郭老目力不济,翻看一些后,找不到了,写信嘱我再寄一册,“以便写读后感”。我另寄书后不久,收到他写的长文《吴然散文印象》,对我的散文作了全面的评析,给予宝贵的指教和鼓励。这篇长文先后在《福州晚报》和《文学自由谈》发表。我在给他的信上说:“郭风老师,拜悉信札和文稿,我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您在目力不佳的情况下,读我的习作,还写了那么长的评论,前辈作家对晚辈的这种关怀,这份情爱,说一声‘谢谢’,怎能表达我的激动和不尽的感念之情!”“我一直在找机会,能到福州来看望您,这是我多年来深藏于心的愿望。可是这机会何时能落到我,一个普通编辑头上呢?我只能遥祝您安康、快乐!”

    我在日记里,也多次表达对郭风前辈的想念,尽管我没有见过他,却多次梦到他。1986年9月,中国散文诗学会在四川乐山召开年会,郭老和陈志泽兄均来信说,会后将来昆明,我甚喜,结果未能成行。1997年10月,郭老来信说他“已定本月十七日飞往昆明,参加骏马奖的颁奖大会”,并告知飞机航班,“是日16时30分由福州起飞,约于19时5分抵昆明。云南作协杨红昆同志可能至机场接我到龙腾大酒店居住,特奉告。希望这次能在昆明相见。”已经非常肯定了,我便通知几位好友届时前往拜会。谁知这次仍未如愿,郭老没来成。此前,1990年的上海儿童文学研讨会、1996年的第五次全国作代会,郭老都因身体不适没有与会而未能见到他。 2001年第六次会国作代会,获知他将由景能陪同与会,我非常高兴,为想到这次能见到他而兴奋。不巧的是,这次大会代表分住两地,而且相距甚远,出行不便,和景能联系,商量在一次全体会议后在正大门口见面。那天天阴,很冷。我提前在礼堂大门口等候,并紧盯福建代表入场。见到郭风前辈的时候,像亲人久别似的只顾拉着手问好。郭风前辈清瘦,手很暖和但精神欠佳。门口风大而冷,和景能扶着郭老进入会场,我就去我们云南团归队了。

    在北京和郭风前辈的匆匆一面之缘,我一直挂念他的健康。2002年4月10日,我应河北少儿社之邀,参加在泉州召开的“小作家摇篮丛书”组稿会。我和樊发稼兄商量,会后去福州拜会郭风。发稼说“正合孤意”。12日会议结束,13日一早,与诸君告别,车子把我和发稼送到车站,9点20分乘高快赴福州。一团一团的荔枝树、葱绿的原野,以及房屋、水牛从车窗闪过,像郭风前辈的散文和散文诗。11时50分到站,《福州晚报》副总编潘文森、副刊部主任危砖黄到车站接我俩。下午,他们二位陪同我和发稼拜会郭风前辈。我当天的日记写道:“郭老精神心情极佳,与去年年底在北京所见判若两人也。我们在他简朴的客厅随意交谈。郭老问了我和发稼的年龄,说对作家来说,六七十岁不算老,正是出东西的时候。说到‘郭’姓中的回族,郭老说,有一种说法是跟郭子仪姓,但郭子仪是汉族;回族郭姓先祖来自西亚阿拉伯人、波斯人。讲到现在的读物,不论书籍或报刊,错字较多,郭老说现在自费出版很多,都是作者自己校对,这怎么行呢?作家自己无法校对自己的作品,要专门家。老一辈出版家对校对很重视,这是对读者,也是对作者负责。潘文森先生为我和郭老摄影留念。临别,郭老要留我们吃饭,我们婉谢了。他把特意为春城晚报写的一章散文诗《春》给了我,并签名赠我一帧他的近照。他送我们到门口,在他转身进屋后,我折上楼梯拍下郭宅门枋上的对联:‘平和足以养静;至乐莫如读书’。晚上景能来,送了些糖果食品,让我们带在路上吃。郭老的散文诗《春》,我和发稼拜读再三,赞叹不已。发稼抄录下来……”拜会郭老,我和发稼都很激动。发稼在回京的火车上,写了一章《秋》,与郭老相唱和。郭老和发稼的散文诗我编发时写了一则“附记”,谈到拜访郭老的情景,谈到和发稼诵读郭老的散文诗章,“沉浸在美丽与青春的激情之中”……

    整整12年了,和发稼拜会郭风前辈的情景还如在眼前,郭风前辈却在4年前以94岁高龄离开了我们。我在第一时间接到郭风前辈仙逝的讣告。在痛失恩师的悲痛中,我于2010年1月5日写了悼念他的短章《花朵的送行》。此刻,我看着郭风前辈给我的信札,看着他送我的照片、书册,过往的时光,一切鲜明如初。我也仿佛看见,牵牛花、百里香、铺地锦、雏菊和蒲公英,还有紫罗兰们、杜鹃花们、山百合们、黄蔷薇们、三色堇们和石蒜花,以及菖蒲和红蓼花们、夹竹桃们、向日葵们……这些郭风前辈笔下的花们又都开放了,为他开放了!她们来看望郭风前辈,摇着花的手臂,洒着花瓣和清香……

 

                         2014年3月8日于昆明

【附】 

              郭风致吴然(1987年3月20日)

吴然同志:

    您好。来书敬悉。手头没有稿子,如有新作,当寄奉。《女声》、《大西南文学》均收到,谢谢。在《文艺报》上读到你所作有关儿童副刊的文章,很高兴。

盼多指教,致

敬礼

                             郭风 三、二十

           

             吴然致博主信

发稼兄:

    近日应闽少陈天中先生之约,写了《记忆郭风前辈》一文,其中谈到我俩专程拜访前辈的情景。郭老给过我50来封信札,我都珍藏着。拙文选附二通,并附郭老签名赠给我的照片,以及发在《小桔灯》副刊的一章郭老散文诗和我写的编后感言。郭老的照片, 12年前编发郭老散文诗《春》并你唱和的《秋》时,就见过报。

    昆明天气好,空气好,其他就说不上了。

    祝福你和嫂子安康!

                                  吴然  2014.3.11

【发稼附记】信中所说郭翁致然兄两通遗札影印件及遗照,可能由于“像数”关系,未克移贴在此,至以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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