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 （原创小说，首发2022年第4期《传奇传记文学选刊》，存谢）

作者：冷鬼

 黄德义气喘吁吁的，一只大脚刚踏进草棚，又脏又烂的鞋头上顶着的春泥还没有甩，额头上的汗水密密地布了一层还没有擦，坐在木凳上的老郭站起来就说，你来得好快，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

黄德义见到上级组织，感觉像见到亲娘，正想笑一下，忽听到有重要任务，立即严肃而嘹亮地回答，是！是什么任务？

老郭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凳子，黄德义坐了下来。

老郭说，开饭店。

黄德义的情绪正向高温处走，听到这三个字，不由如半空中泼盆凉水，嘟噜道，我说什么大事这么急，跟催命似的。边说边看一眼老郭，郭书记，能不能给碗水喝？嗓子都冒烟了。

老郭目光柔和，笑了。

黄德义年轻力壮火力旺，一边咕咚咕咚地喝水，一边又嘟噜道，大敌当前，我可没有闲心挣那个钱。

老郭又笑了，点拨着说，德义，都说你脑门亮，脑瓜灵，开饭店肯定是个幌子么，我这是醉翁之意……

黄德义还未待老郭说完，就灵光一闪道，搞情报？

老郭道，人要吃饭，枪要子弹。你去到镇头开一个饭店，你知道敌人的兵站在镇头，那里有他们的弹药库。

黄德义急道，即使搞清楚他们弹药库，敌人有一个连的兵力把守，就我们这几个人哪行？

老郭说，我们不是去抢弹药库。

黄德义拧眉头。

老郭说，弹药库里的弹药不能总是在库里睡大觉吧，他们总得往外运，然后……

黄德义大脑里面的电路猛地接通，两眼闪亮，倏地站起，以手劈空，兴奋地接口道，半路截击！

 

黄德义是老郭发展的一个秘密党员。黄德义父母早亡 ，是土生土长的绩溪人，靠吃百家饭过活，后又被拐卖，遭遇抓壮丁，躲壮丁。其间，遇到就读过中山大学，经历过“皖南事变”，被组织指派到旌德、绩溪一带开展游击战的老郭。老郭发现他精炼能干，是一个好苗子，着意培养。黄德义入党之后，多次出色地完成组织安排的情报工作。

一九四四年四月，黄德义在镇头租了房屋，挂了牌。组织给他派了一个会做菜的同志当厨子。

弹丸小镇，兵慌马乱的，饭店本就不多，饭店开张不久，国军兵站陈站长，包括当地的保长、乡长等均闻香而来。

陈站长光顾，黄德义自是鞍前马后“侍候”，几次之后，于内间添了桌椅，赌起博来。

赌博是黄德义的长项，一是他的聪明；二是他在流浪期间常玩牌。一个月的时间像水阳江一样哗哗地流走，而没有得到一点有价值的情报让黄德义心中着急。

机会来了，牌桌上陈站长心神不定，不时扭头向窗外瞟。天色向晚。

黄德义抓住机会，问道，陈站长有事吗？

陈站长道，唉！今夜我值班。

黄德义立刻明白了，揣度陈站长因输钱不想走，又挂念值班之事。黄德义灵机一动，说，要不，我把牌带上，再切几个菜拎两瓶酒，到你办公室操练？

陈站长可能考虑到兵站要地，犹豫了一下，但怎奈捞钱心切，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四个“赌徒”，外加一个厨子（去搞服务）转移了“战场”。

如此赌场中途转移，十天内出现过三次，黄德义心中莫名：弹药库里大约有三百箱子弹、手榴弹，没有得到任何信息，里面好像少了三十多箱。黄德义心里急，觉得自己失了职。他把这种情况及时向老郭进行了汇报。

老郭道，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弹药库，不过，前线战事吃紧，子弹就是我们战士的命，你要多用心，争分夺秒，我有信息也会及时通知你。

黄德义与陈站长的交往次数更多了。

转眼到了六月。黄德义收到老郭的信息，敌人近几天将要运送弹药出站。

黄德义内紧外松，更是密切关注陈站长。他让厨子去兵站把陈站长请来，说，陈站长，今天搞了一只水阳江的大青鱼，炖汤保证鲜美，又弄到两斤老酒，绝对醇厚。又道，陈站长经常照顾小店生意，我今天再次专门答谢。

陈站长也不笑，说，你小子没少挣我的钱，谢我，该！

酒足饭饱，赌到下半夜，黄德义拿出看家本领，出老千，几下子，席卷全场，陈站长输得最惨。黄德义吃准了陈站长，天放亮时，黄德义装着有事要办，想走。陈站长输红了眼，急得一把抓住黄德义不让走，说，赢了钱就走，没门！老子也不是输不起，今个要战，就战三天三夜！

正中下怀。黄德义故意又争了两句，几个人重新回到牌桌。赌了两天两夜后，第三天清晨，兵站来人，对陈站长耳语几句，陈站长一听，脸色一紧，站起身要走。

黄德义感觉他必有要事，一把抓住陈站长急眼道，你赢了钱，也不能走，说好打个三天三夜，君子一言千金重，谁走谁不够朋友！

陈站长一甩手，急吼，我是真有事，上面命令要送子弹，过了时辰，要掉脑袋的！

黄德义急中生智以话引话说，送点子弹，还需要你这个大站长亲自出马吗？

陈站长冲道，这次量大，上百箱子弹、手榴弹，我得赶紧安排好，还得找民夫、车夫！

黄德义装着很关心说，现在世道乱，你们不怕半路上遭土匪？陈站长拍胸脯，牛气哄哄，我们国军，哪个敢抢！

话撵话，话套话，黄德义把敌人运送子弹的时间、数量、方向、和一个班的押送兵力都搞得明白透彻。

第二天下午，老郭带领游击队在距离镇头7.5公里的鸡公关打了个漂亮的伏击，缴获子弹2.9万发，手榴弹1千枚。

作者简介：冷鬼，真名冷治武，中共党员，本科，先后在《中国作家》《清明》《安徽文学》《百花园》《文学报》《小说月刊》《小小说月刊》《辽河》《传奇传记文学选刊》《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故事会》《喜剧世界》《青年博览》《文摘周刊》《检察日报》等近百家报刊发表、转载中短篇小说、小小说、电影文学剧本、故事等文学作品百余万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阜阳市作协副，阜南县文旅体局工作。

目次

开卷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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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 实

“喜迎二十大 · 讲好中国故事”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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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原创）/冷 鬼

掏阳沟/曾 瓶

响炮/金可峰

真 情

表哥的三只警犬/梁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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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理

逾矩的代价/姚人杰

逸闻·逸事

张永熙的生死幽默/侯爱兵

飞机上聊天很有趣/张 维

跳跃/曾立力

金圣叹的黑色幽默/陈甲取

END

编校：范可可；审核：袁小玲；核发：刘君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