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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伟大的无名氏

(2012-03-21 11:4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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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永矢弗谖
原文地址:伟大的无名氏作者:刘强

http://86art.net/art/UploadFiles_5617/200706/20070614200033690.jpg

 

伟大的无名氏

 

刘 

 

    近来越来越迷恋无名氏的作品。这和我手头进行的赏读古诗的工作或许有点关系。从上古到中古,一路读下来,写下来,竟觉得那些有名作家的作品,读起来反不如无名氏的有滋味,下笔也就常觉局促和艰涩。那些名家名作早已被太多人“染指”甚至盖棺论定,所谓“熟悉无风景”,作为一个读者,引起一定程度的审美疲劳也就难免。在自然界,河流的滥觞处往往景点殊少,人迹罕至;文学史的河流则不然,越是源头处,名胜越多,营养越丰厚,来这里取一瓢饮的后继者自然也就其数甚夥。然而,有一点我们常常会忘记,那些最早在文学河流的源头处充实过水源、溅起过浪花、沾溉过来者的,通常都是一些无名氏。

 

    比如《诗经》三百零五篇,绝大多数都是无名氏的作品。这些曾经入乐的歌,每首都有一个主人,但他们无一例外地成了“幽灵作者”。对于有考据癖的学者们来说,这多少有点遗憾。汉代经学家的《诗经》注疏连篇累牍,拘挛补纳,沉闷琐碎,多在阐发诗旨文义,而鲜有对作者的考证追认,不是他们不愿意多事,是“文献不足”而“查无此人”。读《关雎》、《蒹葭》等天造地设的篇什时,我常会感叹:这诗的作者是谁啊?怎么做了好事也不留名?由于找不到作者,那些字字珠玑的诗篇可不就成了“天籁之音”?我猜想,年代越古,生产力越不发达,人可能就越纯粹。那时候只有艺术,没有艺术家;只有诗歌,没有诗人。不知诗人为何物的歌者,他们的宗旨不在于扬名立万——那时“名”这东西尚未进入认识领域,更不像今天这般能给人带来立竿见影的好处和实惠——他们只想把手里的活儿做好,用他们掌握的最好的汉字,最有效的句式,最活泼的形式,把心里的情感表达出来。所谓“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一切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让今天的我们羞愧。

 

    还有汉乐府民歌。还有古诗十九首。也许,正因了“文献不足”才使这些匿名的杰作更增了一分妩媚呢。有人说十九首里有枚乘的作品,有这个那个的作品,照我看还是算了吧,有时候我们眼里没有文学史、文学家,而只有文学,不好么?想想看,你把《关雎》、《蒹葭》的作者考出来,读者正读得摇头晃脑,想入非非,你偏要讲一讲作者生平,诗歌本事,创作缘起,“知人论世”一番,这岂不是暴殄天物?如果把那些佚名作者的姓名、生平都考证出来,我的判词只有一个——大煞风景。文学史的页码增加多少、诗人作家的名字钩沉出多少,对于学者或许是幸事,可对于文学则一点好处也无。于读者呢,就更是无所谓。读者完全可以接受钱锺书先生的提议,只管吃鸡蛋,而不必理会那只下了蛋就只会“个大个大”满世界炫耀的母鸡。

 

    我这样说,是有感于现在有些有名氏的作派。比起那些伟大的无名氏来,他们真的格调太低,品味太俗,姿态太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愿意把那些古代无名氏的无名当作是上帝给读者的奖赏。《文心雕龙·程器篇》有云:“将相以位隆特达,文士以职卑多诮,此江河所以腾涌,涓流所以寸折者也。名之抑扬,既其然矣,位之通塞,亦有以焉。”鲁迅先生对此评价说,“东方恶习,尽此数言”。不过,喜欢鲁迅的木心对于后人把“晨起,饮豆浆一碗。晚,温水濯足,入寝”这样的日记编入“精装本全集”中也没忘记奚落,云:“然而大师的废物也真多,占了那么宝贵的地盘,耗去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更有人把废物奉为瑰宝,反而模糊了大师的真面目。”想想,真的有理。

 

    最近看陈丹青的《退步集》,读到这么几段:

 

    在作品上签署姓名的传统是十分晚近的故事,相传始于乔多。乔多的时代,相当于我们的元末吧?中国艺术家的署名史,似乎要久远得多了。但我们可知道兵马俑的作者是谁?敦煌的作者又是谁?

    “艺术家”一词是翻译过来的。在敦煌与兵马俑的时代,那些伟大的作品并不被看作是艺术,“艺术”一词,也是翻译过来的。

    纪德(抑或是福楼拜?)说:“呈现艺术,隐退艺术家。”

    签名只是签名。如今满世界的油画行货张张都签名,在中国,许多作者用的是拼音字母,斜体,飘逸,粗看以为是英文,是法文,其中最快的快手,一天能刷几十张。真的,在行货上,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

    我长久迷惘于委拉斯开兹的魅力。在他的画中,只见艺术,不见艺术家。

 

    这段话与我最近的阅读心态庶几吻合。张爱玲有句话特别流行:出名要趁早。出名早又如何呢?出名以后的作者常常就成了名利的俘虏,成了艺术史、文学史门外的投宿者,这些人反而把文学史艺术史的水给搅浑了,弄臭了。所以,你不能和那些已经进入某某史的名家们见面,见得太多会让你对艺术本身反胃。

 

    我常想,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无名氏伟大呢,还是名气奇大、著作等身的有名氏伟大呢?这还真不好说。不好说的关键在于,没有谁会把伟大这枚徽章慷慨地挂在一个无名氏身上。“伟大”之类的评价本来就是对“名”的进一步追认,如果你是无名氏,那就意味着一开始便与“伟大”之类的判词绝缘了。从这个角度言,“伟大”、“杰出”、“优秀”之类的评价本身就透着世俗功利的俗气。俗话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一首无主名的诗,或者一幅遗失了作者的艺术品,等于一开始就把世俗的眼光给矫正了,她仿佛在告诉你:现在,我们的眼里没有艺术家,只有艺术本身。清醒的艺术家即使成名了,也对名声有一种惶恐。他们知道,“名”常常会成为“实”的杀手。

 

    英国美学家、艺术史家贡布里希说:“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这是对有名氏的指控。倒过来呢?“没有艺术家,只有艺术。”——当然是对无名氏最高的赞美。

 

    写于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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