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商报》2025年3月24日发文《紫菜薹,绿菜薹》
(2025-03-24 09:04:34)紫菜薹,绿菜薹
田秀明
春天的风吹着吹着,乍暖还寒,河坎边的油菜已经旺盛了许多,间或有几株开出了细碎的小黄花。门前的菜园里,青菜仿佛也急不可耐,生怕被油菜抢了风头似的,一个劲儿地窜出了菜薹,紫色的,绿色的,窈窕着春天里的菜园。
“江乡正月尾,菜薹味胜肉。”刚长出来的菜薹,油油的,嫩嫩的,其味之鲜之美胜却于肉。老家的人最是钟爱菜薹,春日之晨,露水把菜薹润得透透的,菜园里的菜薹越发的水灵,也越发的脆嫩。一只手掐住菜薹的根部,轻轻一掰即断,一把菜薹摘下来,手上已经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露水,还是汁液。
摘回来的菜薹,洗净后切成寸段,留着备用。炒菜薹最好是荤油,锅烧热后,挑入一块荤油,待油融化之后,先加入蒜末,蒜末爆香再倒入菜薹,翻炒片刻即可。盛在盘中的炒菜薹,或碧绿如玉,或绛紫如霞,菜薹上散落的蒜末,如同朵朵绽放的洁白的小花,像极了是一幅灵动的水彩画,看着养眼,吃着爽口,人们常说的秀色可餐,其实也莫不过如此。
菜薹也可以与荤菜搭配。老家人过年时喜欢腌上几块腊肉,新鲜的菜薹,与腊肉同炒,在老家算是家常菜。腊肉切得薄薄的,取几个晒干的红辣椒,与菜薹一同入锅煸炒,满屋子都飘着腌肉的腊香和菜薹的清香;油菜花黄的时候,老家湖里的河蚌最肥最美,一碗河蚌烧菜薹也是老家人餐桌上的常客,河蚌白而嫩,菜薹或紫或绿,尤其是雪白如乳的汤汁,最是鲜香可口,小时候父母却不让我们多吃,河蚌性凉,吃多了容易闹肚子。
《随园食单》里介绍过这样一道菜品,“炒台菜心最懦,剥去外皮,入蘑菇、新笋作汤。炒食加虾肉,亦佳。”能入得了食单的菜品绝非寻常,即便是像菜薹这样的普通食材,也要精致得剥了皮,听起来颇有些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吃过的茄鲞一样,再鲜再美,恐怕也难以吃出菜薹的原味了。
我读过作家池莉的一篇散文《假如你没有吃过菜薹》,作家对于菜薹是心生敬畏的,“一般蔬菜,都会选择气候温暖的季节,菜薹偏偏选择最寒冷的季节。纵使千娇百媚的蔬菜,倒一副傲雪凌霜的风姿。”开春之后,紫菜薹清甜,绿菜薹爽滑,假如你还没有吃过菜薹,作家有一个好心的建议,“先,赶紧,设法,吃吃菜薹。”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菜薹长得快,老得也快,就像春光易逝一样,一旦错过了,就要等到下一个春天,人生苦短,还能有多少个春天让人去等待呢?春天的菜薹,鲜滴滴的,流淌着老家的眷恋,流淌着亲情的眷恋,也流淌着乡愁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