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云

田秀明

一直都以为，如果想看云，一定要等到冬天。冬天的风，摧枯拉朽般把天地之间涤荡得纤尘不染，一眼望过去，明镜似的苍穹下，一朵一朵洁白的云，映着蓝蓝的天，映着蓝蓝的水，在那一抹让人心颤的白云里，天更蓝了，水也更蓝了。

冬天的云，如果非得要加上一个量词的话，只能是“朵”。一丝云，一缕云，单薄而轻浮；一团云，一堆云，厚重且笨拙，只有一个“朵”字，才配得上冬天的云。一朵云，在冬天湛蓝的天空下，缥缈着，如盛开的花儿一样，那样灵动，那样纯洁。

一朵云，一朵花，在高天上变幻着，旖旎着。风冷霜寒，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云朵上的时候，像是给洁白的云朵泼上了红色的油彩，白白的花儿粉了，红了；夕阳西去，一抹晚霞火红火红的，裹满了云朵，盛开的云朵也好像自带光芒似的，更娇更艳了。如果恰好有风，云朵就更傲娇了，一会儿开在东边，一会儿开在西边；一会儿开成硕大的一朵，一会儿又开成团团簇簇的一大片。

冬天的云，是雪的故乡，雪花的故乡。一朵云，在天高地远的冬天里，让人好奇，又让人遐想，这飘飘若仙的云朵上究竟藏着多少故事，藏着多少传奇。冬风劲吹，吹得云朵仿佛幻化为天女的模样，玉指轻弄，一片一片的雪花从指尖抖下，高天上云卷云舒，尘世间花开花落，花瓣雨一样的雪花，洒满了冬天。

故乡的冬天，从来都不会错过一场雪，轰轰烈烈，纷纷扬扬，漫天的莹雪覆盖了村庄，覆盖了原野。儿子很小的时候，一到下雪天就追着问，“这么多的雪是从哪儿飘来的？”我指向天上的白云，告诉他说，“你看到天上飘着的云朵了吗？雪就是从那儿飘来的。”儿子似懂非懂，“云朵是飘累了吗？才会要落到地上歇一歇。”一朵云，一场雪，飘飘成了冬天最美的模样。

冬天的田野，空旷空旷的，一眼就能望得到天边。灰蒙蒙的土地，灰蒙蒙的树干，还有灰蒙蒙的枯草，仿佛在诉说着冬天的落寞。瓦蓝瓦蓝的天空却不落寞，风起云涌，一朵一朵花儿一样的云朵，从遥远的天边飘来，又向遥远的天边飘去。当一朵云在你的头顶停留的时候，或许你会以为面前长着一树盛开的鲜花，冥冥间伸出手去，想要采上一枝，这云做的花儿已经别在了人的心头。

冬天的云，是悠闲的，也是自由的。一朵一朵，像羊群在草原上牧草，像凌空而起的缕缕炊烟，一朵有一朵的娇媚，一朵也有一朵的气势，轻轻地飘，慢慢地移，冬天的天空被点缀得如此美丽，又如此神韵。寒冷的冬天，去看一看云吧，一朵云带给你的是像阳光一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