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桂飘香

田秀明

秋日的傍晚，夕阳微醺。在小镇的巷子里慵懒地走着，风从迎面吹来，簌簌地飘来了几片落叶，枯蝶般落在了脚下，抬眼望去，院墙上葱郁的爬山虎已经日渐枯黄。秋天就是这样的，一场秋风一场凉，秋风吹着吹着，秋色渐浓，秋意渐深。向瑟瑟秋风里走去，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身上也陡生了些许的凉意。

走着走着，一阵扑鼻的香味随风而来，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步，寻香而去。桂花，是桂花，一株桂花树跨过了院墙，在秋天的萧杀里越发显得绿意盎然。桂花树如伞的树冠上，墨绿的枝叶间，点缀着一粒粒金黄色的桂花，如襁褓里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俏皮着，灵动着。风一过，花枝乱颤，浓浓的花香流淌而来，在这花香里，在这绿意间，人也温暖了许多。诗人说，“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花香里，人是香的，心也是香的。

桂花只有米粒般大小，而花香却是铺天盖地的，花开的时候，花香如雨，纷纷扬扬。难怪有人要说，如果灵魂有香味的话，那一定是桂花的香味，这些温婉的小花被秋风一吹，便摇摇晃晃地跌落到了人间。宋之问诗云，“桂子云中落，天香云外飘。”苏东坡也有诗，“遥想吾师行道处，天香桂子落纷纷。”这样的花香，清可绝尘，浓能醉人，仿佛是从天外仙境里悠悠而来的，恬而不淡，浓而不薰。

关于桂花之香，我最喜欢的还是文化学者雪小禅在《流潋银》里说过的那句话，“一树桂花开了，在这浓烈的十月，风动，它也香，风不动，它亦香。”雪小禅一定是喜欢桂花的，有风的日子，或者无风的日子，无数次的站在桂花树下，欣赏着桂花的烂漫，呼吸着花香的流溢，灵动着的文字里便有了花香的氤氲，读来齿颊留香。

世间的花香有千般万般，能让人如此痴迷、如此醉心的恐怕只有这桂花之香。桂花开时，有多少人愿意闻香而来，又有多少人愿意驻足不去，只为这萦萦不绝的桂子之香。花开终有时，花香终有日，桂花之香终要散去，人们对桂花的钟爱总是恋恋不舍。记得桂花盛开的时候，母亲会在桂花树下铺一层干净的塑料布，让桂花落在上面。搜集起来的桂花，洗净沥干水份，晾干后装入瓶中贮藏。烀团蒸糕的时候放上些许，包元宵的时候放上些许，桂花的香味一次次被唤醒，在舌尖上雀跃，在味蕾上舞蹈。

“微云澹澹碧天空，丛桂香生细细风。”秋天到，秋风起，家乡的桂花树想来也是盛放如斯，芳香如斯，冥冥间一缕思乡之情在我的心底油然而生。我想起了母亲蒸的桂花米糕，想起了母亲包的桂花元宵，那一缕芳香，浓郁着，在我的记忆里愈来愈近，愈来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