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玻璃球

田秀明

前几日回老家，拉开家中书桌的抽屉，里面滚动着两颗玻璃球。我忍不住抓到手心里，溜溜的，滑滑的，思绪在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个弹玻璃球的快乐时光。

老家的庄上过去有一家玻璃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用船装来一麻袋一麻袋的玻璃球，玻璃球是工厂的原料，熔化后做成各种各样的瓶子。我们天天都巴望着能有船来，船来的时候，爷爷就会带着扁担去卸玻璃球。爷爷知道我们的心事，从来都不肯我们跟着去，生怕厂里的废玻璃伤了我们的脚。下工的时候，爷爷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捧玻璃球，分到我们手里，玻璃球都是白色透明的，偶尔也会碰到几个淡青色的，我们便视作是宝贝。

口袋里有了玻璃球，我们就跟在大一点的孩子后面去弹玻璃球，其实也就是去看个热闹，不敢真刀真枪上去赌输赢，万一赌输了，想哭都来不及。弹玻璃球多是在平整的泥地上，如果是砖地或是水泥地，玻璃球弹出去一蹦老高，一滚老远，半天都弹不中一个，也就没有了兴趣。泥地上最好，蹦不起来，也滚不太远。

弹玻璃球先要在泥地上用玻璃球揿一个洞，玩的人按顺序出发，把玻璃球望洞里弹，只有进了洞的玻璃球，才有资格“吃”掉其他人的玻璃球。弹玻璃球也需要有策略，如果有玻璃球滚到了洞口，要么瞄准了把它弹走，要么就弹得离洞远远的，等它进了洞，回过头攻击的时候，再伺机往洞里弹，抓住回击的机会。

弹玻璃球，一要靠方向感，二要靠手上的力度。有的人弹玻璃球喜欢趴在地上，手掌半握，玻璃球置于食指和大拇指间，用大拇指发力弹出；有的人弹玻璃球喜欢半蹲着，中指和大拇指夹住玻璃球，用中指发力弹出。邻居龙根是弹玻璃球的高手，我最喜欢跟着他去玩，龙根的手像有魔力似的，玻璃球到了他的手上，一旦弹出，“叮当”有声，总能不偏不倚击中对方的玻璃球。凯旋而归的龙根，口袋里装得满满的，每次都会分我几颗。

我们年龄尚小，心里痒痒的也要玩，但是从来不赌玻璃球，输了的让赢的人刮一下鼻子。为了能够赢一次，全然顾不得地上的尘土，半弓着趴在地上，眼睛盯着，手上用力一弹，击中了，追着乐着去刮鼻子。玩得起劲时，听到母亲的一声喊叫，才不得不起身离去，脸上身上脏兮兮的，像是从泥堆里爬出来似的。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渐渐不再去玩玻璃球了，小时候一起玩玻璃球的小伙伴也越走越散，玻璃球连同美好的记忆一起被尘封进长久的岁月里。如今再次握起玻璃球，回忆起童年的时光，纵然没有高档的玩具，没有手机电脑，但玻璃球闪烁的光芒，映照了我快乐的童年，萦萦不绝，久久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