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的杂货摊

田秀明

一挂自制的二轮小车，上面满满当当地堆着塑料制品、不锈钢制品以及一些家庭日常用的小商品，这就是田二小的杂货摊。田二小每天推着杂货摊忙碌于小镇的大街小巷，一边行走，一边吆喝。

田二小是我的邻居，也不知道他大名叫个啥，只知道他在家中排行老二，大人小孩都叫他田二小。田二小推着杂货摊沿街叫卖，认识不认识的人也都“田二小”“田二小”地叫着，“田二小”仿佛成了杂货摊的招牌，只要喊一声“田二小”，田二小便停下杂货摊，笑眯眯地等着叫他的人到杂货摊上挑挑拣拣。

田二小原来是镇上一家机械厂的工人，他的眼力不济，看个书看个报常常要凑到眼睛跟前，再加之个子小，体力弱，在厂子里其实就是个打杂的。前些年田二小所在的工厂改制，他也就顺理成章地下了岗。没有一技之长，又干不动体力活，就想到了摆一个杂货摊，好歹也能找一口饭吃。

田二小上过几年学，肚子里也算是有点儿墨水。他摆杂货摊吆喝的词儿都是自己现编的：“瞧一瞧，望一望；小商品，不锈钢”“老鼠笼儿老鼠胶，老鼠粘上跑不掉；你不买，我不怪，老鼠在家里谈恋爱”。每当田二小的吆喝之声响起，总能招来一些人围观，这些听起来挺顺溜，朗朗上口的吆喝词儿常常成为小镇人嘴里的笑谈，也为田二小揽来了不少生意。

田二小是个行脚僧，隔三岔五地推着杂货摊在小镇的街头巷脑转上一圈，小镇周边的几个村庄也常常能看到他慢慢吞吞的身影。田二小的生活极为简朴，早上出门是摊上两块饼巴巴，灌上一大壶白开水，走得倦了累了，寻上一处树荫或是墙角的荫凉处，饼巴巴就着白开水，顺便和路边的摊贩或是行人拉拉家常，说说笑话。

早上起得早了或是下午收摊回来，田二小就在自家门前的菜园子里忙上一阵，菜园子不大，倒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刚上市的时鲜蔬菜，田二小可不舍得自己吃，一小捆一小捆地整理好，码放在杂货摊的最上层。田二小种的蔬菜水嫩碧绿，有时候小商品没卖出去几件，蔬菜倒成了抢手货。

田二小的女儿大学毕业之后留在城里，后来又在城里成了家，有了小宝宝，田二小的妻子就跟着女儿到城里帮忙带小宝宝。女儿时常会打电话回来，希望田二小也能到城里去，和她们一起生活，田二小每次总是找个理由回绝，不是这儿走不开就是那儿跑不掉。女儿终归还是不放心，也只能关照父亲阴天下雨的时候不要出摊，田二小总是笑笑说，自己能走能行的，出摊权当老年人跑步，锻炼锻炼身体。

人的一生，其实就是每时每刻都在与生活抗争的过程，痛苦也罢，磨难也罢，笑一笑就挺过去了。就像田二小那样，能把艰难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其实也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