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 蟋 蟀

              田秀明

生活在乡下的孩子，有几个没有趴在墙角逮过蟋蟀？又有几个没有在秋夜里聆听过蟋蟀的鸣叫？“蟋蟀独知秋令早，芭蕉正得雨声多。”蟋蟀是报秋的使者，在一声声“唧唧唧”“唧唧唧”的蟋蟀吟唱声里，秋风渐起，秋意渐浓, 这清脆悠扬的蟋蟀声也一次次把我带回到童年的时光。

小的时候，一到秋天，在我的床头下，就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罐头瓶、铁皮盒，里面养着一只只油黑乌亮的蟋蟀。每至夜深人静，蟋蟀们“唧唧唧”“唧唧唧”地开始了大合唱，此起彼伏，这些美妙的天籁之音如一支支催眠曲，能让我在一天的疲劳中安然入睡，又如一支支协奏曲，为我的童年的生活添加了一份色彩。

会鸣叫的蟋蟀是二尾的雄蟋蟀，蟋蟀鸣叫的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的，而是通过一对翅膀张开闭合，摩擦振动发出的。小时候我们捉蟋蟀，大都是聆听蟋蟀的鸣叫声，声音大的个头一定也大，这样的蟋蟀斗起来一定也最厉害。我们捉蟋蟀喜欢捉灶膛边的，谓之“火螯”，名字听起来就很威猛，还有茅坑边的，谓之“臭螯”，能让其他蟋蟀退避三舍。

秋日的午后，小伙伴们宝贝似的抱着一个个瓶瓶罐罐，寻一处避阳的树荫，一只空鞋盒或是一只旧脸盆，就是蟋蟀们的战场。蟋蟀生性孤僻，一般情况下都是独立生活，一旦两只蟋蟀碰到一起，便会咬斗起来。蟋蟀进入战场之前，我们通常会喂几粒辛辣的青椒籽，这样能激发它们的斗志。

战斗是一一进行的，小伙伴们挑出两只蟋蟀进入战场，一人拿一根柔软的细草，撩拨各自蟋蟀头部的口须，鼓舞它们勇敢地发起冲锋。很快地，两只蟋蟀便蹬腿鼓翼，竖翅长鸣，然后张开钳子似的大螯互相撕咬，后足猛蹬，扭打在一起，其激烈程度决不亚于战场上的近身肉搏。几个回合后，失败者无声地逃逸，胜利者鼓动双翼，振翅长鸣，那鸣叫声似乎是对失败者的嘲笑，也是胜利后的欢呼。

一个下午的战斗结束后，取得最终胜利的蟋蟀是理所当然的“将军”，被我们冠之为“头将”。“头将”的主人常常会引来小伙伴们羡慕的眼神，“头将”也在主人小心翼翼的呵护下放入瓶子里，当然忘不了赏赐几颗青毛豆，“头将”也会傲然地再长鸣几声。

童年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翻涌着。月光如洗，秋凉似水，夜已深，我轻轻地合上书本，推开窗户，静如止水的秋夜里，只有蟋蟀的鸣叫声，为秋夜之宁静配上一段悠扬的乐章，或近或远，或远或近。

“昨夜前庭叶有声，篱豆花开蟋蟀鸣。”蟋蟀 ，大自然里小小的精灵，“唧唧唧”“唧唧唧”……，那丝丝缕缕，忽高忽低的吟唱声，从我的童年里传过来，讴歌着秋之成熟，秋之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