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春天

田秀明

生活在都市里的人，出行乘的是有空调的车子，日常住的是有暖气的房子，对于季节的变化，岁月的更迭，大多数人的印象差不多是模糊的。只知道春天有满树的梅花，夏天有几声蝉鸣，秋天有一地落叶，冬天有遍野的白雪。

赏春踏青，还得是要去乡下，乡下的春天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春天。作家丁立梅在散文《一去二三里》里这样写道，“春天去乡下最适宜。不管哪里的乡下，江南的自然好，江北的也不错。哪里的春天，都是鲜嫩的、簇新的。”作家一定是乡下人，或者是从乡下走出去的城里人，看惯了乡下的春天，才能感知到乡下的春天不管是在哪儿，都是“鲜嫩的、簇新的。”

我的老家在苏北里下河水乡的一个小村庄上，水乡的春天，多了一份水的滋润，一份水的灵韵，总觉得是湿漉漉的，水灵灵的，打湿了村庄，也打湿了春天。水乡的春天，风柔柔的，雨软软的，如一曲悠悠的清音，唱在人的心里，也暖在人的心里。

记得刘亮程在他的散文里曾经写过，“在春天，羊摇摇屁股、鸟扇扇翅、人抖抖衣服，都会有草籽落地。你无意中便将一颗草籽从秋带到春。”如作家所言，乡下的春天一定是从一颗草籽开始的。春天来了，草籽在泥土里生了根，发了芽，蓬蓬勃勃地长满了乡间的田埂地头。乡下人知道哪些是野草，哪些是野菜，欢欢喜喜地把这春天的第一道美味，带回到了餐桌，也带去了城里。

河边的垂柳，浣女一般梳弄着满树柳条，枯瘦的枝条泛着油油的绿，嫩嫩的芽尖透着鹅黄，透着青碧，春风拂过来，晃晃悠悠，摇曳出万千娇媚。乡下的鸟儿野性十足，扑楞着翅膀在枝条间雀跃着，鸣唱着，那么的水灵，又是那么的圆润，一声声滴落下来，露珠一般，落在人的耳鼓里，落进人的心里面。

乡下的春天也有花，只不过乡下的花不像城里的花，娇滴滴地养在庭院里，养在温室里，金贵着呢。乡下人家的房前栽着桃，屋后种着梨，春天一到，桃花红了，梨花白了，一树一树，红的似霞，白的如云。乡下的油菜花金黄金黄的，一片连着一片，开得铺天盖地，开得声势浩大，直惹得城里的爱花之人，放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奔着田野间的油菜花海，尽情地狂欢。

春天是一个属于乡下的季节，小草鲜嫩着，柳枝鲜嫩着，花儿鲜嫩着，就连乡下的春风，乡下的春雨也是嫩嫩的。漫步于乡间的田野上，呼吸一口春天的气息，春天便住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