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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考(2811)陈振濂:说汉碑之初

(2022-11-17 07: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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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分类: 古缘堂语-書法考
書法考(2811)
陈振濂 : 说汉碑之初

書法考(2811)陈振濂:说汉碑之初

上篇

西泠印社孤山上有一“汉三老石室”,是西泠先贤们出资捐助又号召社会义卖募捐,赎回《汉三老讳字忌日碑》后专门为之建造的。西泠社史上称“抢救汉三老碑”,代代传延,交口称颂,为百年史上最著名的佳话。


書法考(2811)陈振濂:说汉碑之初

《汉三老碑》之所以在当时已经被卖往国外、装船待运之时又被抢救回来;抢救活动展开之初在士子中进行动员时,印社文告中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理由说明:是因为浙江汉碑极罕见。唯有如此一块,断不能被卖到国外去以损吾浙乡邦士绅的脸面。不能保全祖产遗物,那是要被责骂败家子和不肖子孙的。当然这本来无关西泠印社诸贤之事,因为他们并不是直接责任者。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们都是慷慨激昂的士大夫,自认为不能置身事外。故而动员各方力量,最后抢救成功,终成正果。

浙江的汉碑仅存《汉三老碑》,是因为秦汉三国之间,文明的中心在西北和中原,比如秦都咸阳、东都洛阳、汉唐都长安。而东夷南蛮的吴越之地即今苏浙,当时并不是中心而是边缘。唐碑多见于长安即今西安,南北朝碑多见于洛邑,汉碑则多见于陕西和山东兖徐一带,世替风移,时过境迁,今天汉碑的集中地,则是在以学统圣地标誉的曲阜孔庙。曹操下《禁碑令》是鉴于东汉末年树碑风气奢汰过甚,而他的驻地在青州兖州徐州,那么这碑版天下盛行和促使曹操痛下“禁碑”决心的地域,正在洛阳到兖青徐即河南山东一带。后来的河北冀幽并诸州即袁绍旧地和孙权东吴、刘备西蜀之国,都不见有大量汉碑群聚,正表明这种空间阻隔的地域差也。

山东曲阜多汉碑,实在是因为孔孟文教渊薮的缘故。琴弦雅音,稷下学礼,战乱少而儒冠兴。但论严格的汉碑起始,最早的却是河南偃师出土的《袁安碑》(89,永元四)、《袁敞碑》(115,元初二)。其后是《西岳华山庙碑》(161,延熹四)。二袁碑的形制,是缺碑额但有碑穿,已是立碑之功用,论年份当可计为排序最早的汉碑。但这是实物之证,若检诸记载,则《华山庙碑》有“建武之元……自是以来,百有余年,有事西巡,辄过享祭,然其所立碑石,刻记时事。文字摩灭,莫可存识”,表明在延熹四年华山立碑前的一百多年,华山岳庙已有碑石,只不过今日不得见而已。算起来,比已知最早的《袁安碑》《袁敞碑》又至少早30到60年了。


書法考(2811)陈振濂:说汉碑之初

莱子侯刻石拓片

其实,如果不限于严格的汉碑形制,那么西汉石刻更多。比如曲阜有西汉《鲁孝王刻石》即《五凤二年刻石》。新莽时有作为坟坛刻石的《祝其卿刻石》《上谷府卿刻石》;邹县孟庙则有《莱子侯刻石》。再后有《大吉买山地记刻石》。但这些都不能称“碑”而只能是粗线条地称“刻石”,学名叫“碣”。若要称“碑”,在形制上当有四个特征:一是必须是竖立于墓前的长方形片石。二是必须有正文文字上端有“碑额”,而底部则有“碑座”呈龟形石基,又叫“龟趺”。三是碑面上必须有圆孔以系粗绳缚棺入墓穴,曰“碑穿”。四是正文碑记之后必有铭辞并且有韵。但西汉以降的《五凤二年》《祝其卿》《上谷府卿》《莱子侯》这些虽然都是镌刻于石版之上,却没有“额 ”,也没有“穿”,又不附“铭”,甚至还都是横式,当然无法称之为严格的“碑”了。而这些条件的得到配合和完形,是在东汉的《西岳华山庙碑》和《袁安》《袁敞》二碑之时。不过,《西岳华山庙碑》在百年前的“立碑石,刻记时事”只见于文字记载;而二袁碑虽有“穿”却没有“额”,是为一憾。又二袁碑是汉篆字体,而不是标准的汉代隶书,又是一憾。作为汉碑的经典样式,仍嫌不足。西泠印社孤山上的《汉三老讳字忌日碑》,既无“碑额”又无“碑穿”也无“龟趺”,其实也不宜称“碑”,而应称《三老石刻》或《三老碣》,本来出土之初学者专家就称其为“三老石刻”;但吾浙本无汉石,更无汉“碑”,顺口叫“三老碑”,一则简便明了,人人皆知而不会招致习惯上的误解,二则在吴越边蛮之地,本来就没有大量严格的“碑”以自划边界,混用“碑”与“碣”即“刻石”,并无大妨碍。于是约定俗成,除书面文献外,通俗的做法,顺口就叫”三老碑”而不再自找“三老刻石”别扭了。

关于“碑额”,本来只是碑文的标题而已。但它的来源,也颇可一说。古代的石柱石门框上例有刻字。如寺庙之有山门,或墓地之有阙柱:汉代石门阙初无字而仅立石柱为阙,其后则有刻字如《汉故兖州刺史王稚子阙》(山东)、《汉故幽州刺史冯焕阙》(四川)、《沈君阙》等等,汉墓阙题字才开始盛行,至东汉正规形制的碑,在社会上大普及;遂取石阙形制转为碑额而发扬光大之。今之学者持此一说,虽无实据,亦足备我辈参考也。


書法考(2811)陈振濂:说汉碑之初

汉故兖州刺史王稚子阙

陆维钊先师善擘窠大书,其在杭州岳飞庙前有古隶“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骨力洞达,俊逸倜傥,而笔势沉雄,窃谓足当百年近代书法代表作之誉。其实这也是一种“石阙”即古代形制的样式。陆维钊师之所以有此卓越造诣,乃是他一直关注汉石阙书法之魅力。记得我刚入学临《西狭颂》,笔力孱弱,陆师当时已缠绵病榻,指我的练习说:学汉隶可学“嵩山三阙”,求骨势开张,不陷俗媚。这《嵩山三阙》是指河南嵩山之《太室石阙》《少室石阙》《开母庙石阙》三铭,字形在篆隶之间,浑穆混沌,一派天机,漫漶残剥,笔画辨识不易。当时我实在看不懂,学了几天就坚持不下去了。若干年以后才恍恍有所悟:陆师能独创“蜾扁”新体,正得力于此也。

下篇

汉碑是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从“碣”(刻石)到“碑”还有“阙”,石刻文化的历史形态到汉末,已大致定型。当然说是大致,是因为后世石刻类型中还有墓志铭与造像记的出现。但“碣”“碑”“阙”,乃至“摩崖”典型如陕西汉中褒斜栈道上有《开通褒斜道记》《石门颂》《鄐君表记》《杨淮表记》《西狭颂》等石门十三品,这些合起来,成就了石刻书法的大端。

汉碑书法大都出于民间职业书匠之手,他们的脱颖而出,首先是因为汉字社会应用的层面扩大到庶民,其次是东汉末年官僚豪强是主导力量,大兴立碑风气,谀墓颂德,因立碑需要而形成巨大市场,文书,几可致富,不仅糊口谋生而已。其中,既有蔡邕这样的一代宗师,亦有官府养着的书佐胥吏抄书手,更有下层百姓中识文断字的秀才塾师,当然还有凿石刻碑的匠作。而且,汉碑时代,已经出现专职作文和书者、刻者的分工。比如我们最熟悉的<张迁碑>中,竟有一个有趣的错误,碑文有“爰暨於君,盖其繵縺”。撰文四字铭记,体例如此。结果书工只擅书写技巧(包括刻工凿刻)却不通字义,竟把“暨”字书刻成二字“既且”。于是竟成“爰既且於君,盖其繵縺”,读不通亦不知何意了。如果是撰、书、刻一体,文义通畅,书文者和刻凿者定不会出此谬误。那么反推当时,一定是撰文者和书刻者分为两造:书者刻者为匠作,而撰文者为士大夫文人也。亦即是说:专攻书法技艺的书、刻之匠,文化程度一般都不高。汉代这种情况,也不同于南北朝和唐。北魏造像记和墓志,是书法写好了但刻凿者文化水平低,故尔老是有缺笔漏字的现象。而唐代碑版书者皆有名家手笔,如欧虞褚薛颜柳,皆是一代圣手,刻者有工匠,也有名手,相传颜真卿就自己尝试亲手刻过碑。那么从汉碑开始,我们就找到了三种类型,一是《张迁碑》类型,撰文以外,书者刻者皆文化甚低,遂有“暨”误拆为“既且”之例。二是北魏墓志铭造像记类型,是书者无误但刻凿工匠有误导致了漏刻缺笔。三是隋唐碑版,书者有名或不有名但文化修为较高,刻者也较少失误。

撰文水平牵涉文字文学,本来社会地位就甚高,这是汉、北魏、唐三者共同的。而书刻水平皆低如汉碑中的《张迁碑》;书优刻劣如北碑;书优刻优如唐碑,却呈现出三个不同的样式。以此来推断古代碑刻文化:关系到撰文、书丹、镌刻三个环节。撰文一般肯定是仕子文人,毋庸赘言;而书技与刻技之间的对比差异则很有名堂:沙孟海先师在他的著名论文《两晋南北朝书迹的写体与刻体》及《漫谈碑帖刻手问题》中,有此一精辟观点:

“从书刻效果的角度,将南北朝碑刻分为三大类:一是书刻俱佳者,二是书佳刻不佳者,三是书刻俱劣者”。

这当然是以楷书标准(唐楷标准)来衡量南北朝时期尤其是北碑的情况,所以有“书劣”的问题。但在沙老的“书刻俱佳”、“书刻俱劣”、“书佳刻不佳”三者之后,为什么没有“刻佳书不佳"的第四种类型呢?我当时有点纳闷。

汉碑是隶书,很难从书写风格技巧上的差异出发而指谁的书法为“劣”,因为当时并没有一个标准的隶书文字形态作为参照,《礼器碑》《张迁碑》《曹全碑》《史晨碑》《西狭颂》《石门颂》,各取姿态,在书法的书写风格技法上均无法断定孰必为劣。那么《张迁碑》的书写出现错讹(包括刻凿的沿袭错讹),当然可以首先作为“书劣”即书者水平不高的证明:连字都写错,不识字形,证明于此道十分陌生;其实还涉及不到刻凿者之前,书者已经先露怯了,这非“书劣"而何?而《张迁碑》镌刻水平浑厚朴茂,自成一格,故“刻”却不劣也一一以此作为“书劣刻佳”的仅有范例,斗胆补充沙老的“三缺一”,可乎?

此外,就“文”、“书”、“刻”三者之间的孰为轻重而论,依我们今天的经验知识推断:撰者是文人,书者本来应该也是文人,只有刻者是工匠,靠技艺吃饭。但返观秦汉,则书者其实也是工匠而非文人,“书”的社会地位应该与“刻”并行,而与“撰”未可比肩耳。

回到“汉碑”本身。“碑”这一形制的演进或曰“碑史”,大约经历了几个阶段。第一为草创期,从刻石即“碣”开始,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记》中有“立石”“刻石”“石刻”三种固定程谓,如“刻石记事”(《汉书•孝武帝纪》),其后古文献中多次提到“刻石立于田畔,以防纷争”、“刻石,纪绩也。立石三丈一尺”、“授以库兴兵,与刻石为约”直到东汉光武帝时,仍无“碑”字出现而统称“刻石”。直到许慎《说文解字》才开始出现了“碑”字:“碑,竖石也”。再后则《西岳华山庙碑》亦明指“所立碑石,刻记时事”,这是关于“碑”作为概念术语的梳理。

而从实物来看,西汉都称“刻石",并无碑额碑穿碑趺碑阴等等的名堂。《五凤二年刻石>《莱子侯刻石>等皆为横式,而非“竖石”。而作为过渡到“碑”的第一个关键物证,则是西汉末汉成帝河平三年(前26)的《麃孝禹碑》。但沙孟老编《中国书法史图录》,仍称《麃孝禹刻石》而慎称“碑”。之所以会出现又称碑又称刻石的骑墙现象,正是因为它已经渐有“碑”的形制了。比如碑顶为小圜首,长方整饬,通体修挺,有碑额但极小,还有竖线界格,这些要素,已经相当接近于“碑”了。

东汉中后期尤其是恒帝灵帝献帝时期,是“汉碑”的全盛时期,这一时期,长形片立,有“额"有“穿”,有“龟趺"有“碑阴”,于是真正的“碑”才成为一个千古不变的典范,而为后世唐宋元明清引为惯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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