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

文 弋射宿

昨日企鹅小喇叭闪动，打开一看，加我的竟是久未谋面的高中数学老师。惯于潜水的我连忙上线问好，他也迅速回应，然后相互说了些寒暄的话，诸如工作如何、家人可好之类的，聊了许久，末了又相互恭维了一番，还各自送上祝福，相约择日聚首……

这是两个极其平常的故人，以一个极其平常的方式，上演了一段极其平常的对话。然而也许正和世上的大多数事情一样，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能体味个中滋味。

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老师，我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学生，但我们之间却曾上演过一段似不该有的恩怨，确切地说，我曾对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讨厌，他对我的估计也是如此吧。

为什么会这样讨厌他，我曾经也百思不得其解，似乎一切都来得莫名其妙。然而，世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时至今日，再蓦然回首，一切就显得明朗了。是的，他是一位为人所交口称赞的老师，但他也是一个固执的人，更为重要的是，他固执地把我当成幼稚的小孩。无疑，我也是一个曾经笑傲全校的学生，但我也是一个自负的人，自负到了眼高于顶无以复加的地步。于是，这两个人就这样顶上了，一直持续到我高中毕业，然后再未相见。

此次相谈，老师说我变化很多、进步很大。我不知道他是出于客套，还是确实是有感而发，不管怎样，我都暂且当真了吧。我确实是变化不小，但不敢说是进步，而是亏吃得太多了，学乖了而已。而这种乖，概而言之就是两点——学会了珍惜，学会了接受。

历经变故之后，我学会了珍惜，珍惜每一份友好，因为没有谁有义务对谁付出；珍惜每一次机遇，因为每一次机遇都意味着命运的改变；也珍惜每一点触手可及，因为人能拥有的东西确实是极其有限。历经世事之后，我也学会了接受，接受所有的不公，因为我生在了一个不公的社会；接受所有的不仁，因为贪婪和过河拆桥是人的本性；也接受所有的不可预料，因为这本就是一个充满未知的世界。在珍惜和接受之后，便是坦然面对，努力奋斗。

然而，几年的奋斗，几年的打拼，并没有让我有丝毫的成就感，相反是一种莫名的无助。而这种无助的源头，就是自身的无力，而且我也深知自身能力的有限，就是当年浪费机遇、挥霍才华的恶果——是的，我终于自食其果了，这是我该得的报应。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最想说的是抱歉，向师友说声抱歉，向亲人说声抱歉，也向自己说声抱歉——我曾经的轻狂和幼稚，在伤害你们的同时，更深深地伤害了自己！

对不起，我的老师和朋友们，对不起，我的爸爸妈妈和妹妹，对不起，那个被我称之为“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