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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那啥

前段时间帮一位熟人写一篇竞选村长的演说，交稿后久无音讯，我想大概就这样交差了吧。然而昨天我接到那位熟人的电话，他问我什么时候有空，说想请我坐下来谈谈。我上班时间要工作，下班了又想回家陪宝宝，于是婉言说有什么事儿你电话里交待就好了，没必要那么客气！他说事情有点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下班后去接你吧！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自然也不便拒绝了。

冬日的夜晚来得早，下班的时候已然是华灯初上了，那位熟人开着大奔风尘仆仆地过来接我，而我内心里满满的都是宝宝，只希望他能三下五除二早点说完。然而他却并不急，先是把我拉到一个土菜馆，和两个乡干部模样的中年人一起吃饭。在饭桌上他也没谈正事儿，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的老婆孩子，并接受那两个中年人滔滔不绝的恭维。直到饭局结束，他才剔着牙打着嗝说走，咱到办公室去谈！然后其中一个中年人也跟上了我们，其他人则各走各路，在车上我才了解到，那位中年人是他们村的老支书。

到办公室刚刚坐定，老支书开腔了。只见他大手一挥，说你这个竞选演说要修改！他还特意拿出老村长（也是那位熟人的唯一竞争对手）的竞选演说给我看，我粗略地看了一遍，长篇累牍都是讲他的过往成就，而对新的施政方针则是寥寥几句，还都是泛泛而谈，没有多少实际的措施。我指出这份演说稿存在的问题后，毕恭毕敬地问老支书说，请问您觉得我这份演说稿有何不妥，哪里需要修改？老支书又是大手一挥，说你说得没错，确实要多写些具体举措，才能说服群众，所以我建议你多写些实际问题，譬如说兴修水利！我指着演说稿的第二条说，兴修水利在这里说了，老支书看了一下，又说还要写贯通道路，我又指着第三条说修路在这里说了，他又看了一下，说要重点写福利，我又指着第四五六条说这里说的都是福利，老支书又看了半天……终于，他憋不住性子了，说你就照我的意思改，改好了咱再好好研究！

这下我真犯难了，心里也不禁有点窝火了，但人家毕竟是老干部，我也不便过于直言伤他颜面，只说我能力有限，哪里需要修改的还请老支书明示！这时一直默默旁观的熟人出来打圆场了，说老支书自有他的道理，你就再辛苦一下，随便改改！我和他对视了几秒，看出了他的难处，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笑笑同意了。

我于是到另外一个办公室，把所有的中文序号“第一、第二、第三……”改成了阿拉伯数字“1、2、3……”再把所有能分开的举措都分开来讲，原来的八条举措变成了十二条，最后再把一些措辞稍作修改，加入了几个他们交谈中说出的具体地名，打印一份交给了老支书。老支书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然后又是大手一挥，说就是这样的，这样实用多了！总算是交了差，我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只是一看时间，已然是十点多了！我心里想，也不知道妻子吃饭了没有，宝宝应该睡着了吧？

那位熟人派车送我和老支书。老支书在一个按摩城下了车，下车时用他的大手拍了一下我，说老弟辛苦了，以后一起玩！我也嘴上跟他客套了几句，心里却是想，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浪费了大家的时间！有这五六个小时的时间，您老能在按摩城干多少事儿啊，我也能给老婆做晚饭，还能陪宝宝玩儿，至于那位熟人呢，说不定还能谈成一两单大生意呢！咱们这是何苦来哉，把大好时光无谓地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2011年12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