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一个心灵的手记
(2022-03-25 14:49:21)本来这本书的起名叫《历程》我是打算根据自己的经历写一个自传性质的文章名字也起好了叫《一个心灵的手记》,它不是一个名人传记,也不是一个英雄纪事,它只是一个普通心灵曲折成长历程的真实写照。但是由于平时的咨询治疗工作比较多,且我们的教材已经一拖再拖,到现在还没有一段比较集中的时间来写,现在看来,其实在这套书里,每一个神经质症患者的心灵历程都是我的心灵历程,开始时的无奈和痛苦,长期的挣扎与抗争,用一个禅者的话说:每个“人”的心灵都不是“非人”的,每一个人都像大海的一滴水,无论你在哪里,我曾是:无论我在何处,你能是。今天就结合我自己的一些经历和体会谈谈神经质症咨询与治疗的几个关键问题。
一、 症状是客观的,痛苦是真实的
有的患者将自己的强迫心理矛盾或者一些神经质症性质的生理症状,告诉自己的亲人、朋友甚至是医生,他们往往表现出莫名其妙和不明所以,大多数人的反应是认为患者那些所谓症状都是自寻烦恼,主观臆想的,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你不去想不就行了”,作为一个没有亲身体验的局外人这样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甚至是一些心理学的专家和学者,做出这样的反应就不可原谅的,虽然有些心理学者表面上表示理解患者的心境,但是他们给出的治疗指导和所谓的开导治疗表面,他们“暗地里”和那些局外人是同一个立场。要知道,在近代正统的心理学发展史无可争议的第一位的心理学家佛洛依德开始就是靠研究强迫症这种心理现象才建立了他整个的理论大厦的,虽然他在实际的治疗上并没有让人信服的成果,但是他的理论研究确实使西方的心理学家感到了一个科学的困境,在强迫症的治疗上的科学方法上的困境,这就是他的历史贡献他将逼着后来的真正的心理学家去探讨和寻找在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方法论指导下的新的治疗途径。在佛洛依德以后西方发展起来的存在主义现象学疗法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且包括荣格在内的大多数心理学家们都不约而同地发现这个全新的认识论的根在东方。
我最初发现症状是在我16岁上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但是我的学习成绩非常好,但是压力比较大,当有一天晚自习我正在复习语文的时候,我的头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些关于数学的想法,但是当我拿出数学书想学数学时,我忽然害怕,我可别想起语文的事情,但是令自己恐怖的是发现自己的头脑中又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关于语文的一些念头。这是我最初的强迫观念的苗头,虽然这个症状和我后来演变出来的许多的强迫观念和强迫行为相比,和我们这套书中所列举的那些神经质症患者的各种症状相比算是小儿科了,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现象,就是从那一个时刻起,我好像亚当吃了知识树的果实,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应该说从那一天起,强迫症就成了我的整个生活的核心,几乎无时无刻不是在和它抗争,在为它担心、焦虑和痛苦。后来发展成各种各样的奇怪的令人痛苦万分的强迫观念和强迫行为症状:如骑车在路上走,心中总是有一种念头和冲动去问自己“可别自己拐一个弯去撞汽车……”每当站在一个建筑物的高处,心中就焦虑着自己可别跳下去……,还有读书的时候担心自己前一句是不是读错了,然后一次次地回去重读……写字的时候总是担心自己某一个字写得不完整不美观而一次次地去东描西描……担心自己会不会冲动用钢笔刺自己的眼睛……还有像一些诸如1+1为什么等于2的问题……看到街上的精神病患者,或者看见“精神病”这几个字就不由自主地恐怖,越是说服自己不是精神病,越是克制恐怖就越是感到恐怖……。还有一些生理强迫症的症状:当我上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我学的是文科,当时觉得文科教学都是死记硬背的东西,那时自己探索出一种比较“神奇”的记忆法,这里不详细叙述,总的来说就是一种形象记忆法,现在也有人在培训这种记忆方法,大概就是不要死记某个内容,而是先将书看一遍,然后在自己的头脑中去回忆什么内容在书的什么位置,去在头脑中去看书,这样你就能在头脑中去看整个一本书,效果非常的好,当时我就想高中二年级参加高考,为了防止万一失败,给别人嘲笑,我在另外一个地方报了名。当时我非常刻苦的学习,但是当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想到自己反复的检查的恐怖,由此自己的一切的计划和辛苦就会前功尽弃,当时我受到很大的刺激,引发了我的第一次的心悸亢进恐怖,由于焦虑和紧张甚至有些绝望的心情,我的心脏狂跳不止,感觉整个身体的血液往头上涌,开始并没有注意心跳的事情,但是后来发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剧烈,自己想办法克制和平静,但是发现根本控制不了,这样我的整个的恐惧都集中在自己的心跳上,恐怖的感觉这样加速跳下去,自己可怎么受得了,那一次我经历了一次非常恐怖的体验,由于环境的原因我不敢告诉父母,我独自承受着这一切,后来就形成了自己的规律性的心悸亢进恐怖的发作,就是自己越是害怕它发生的时候,它就发生了,每次都非常地惊恐……我还是坚持在高二参加了那次高考,当时的录取率还非常低,由于数学无法用这种超越的方法,120分的题只考了44分,离分数线22分没有实现自己的宏伟计划。
强迫症及其它神经质症带给人的痛苦是深刻的,当患者向医生或者自己的亲人表述自己的痛苦的时候,他们往往表示不解,一般的想法是又没有什么身体上的器质性病变,就是一些头脑中的想法能有多么痛苦呢?常常疑惑或怀疑是不是患者在主观夸大事实。但是包括我自己在内每一个神经质症患者相必都曾经有过这样的慨叹:我宁愿患上一种即使引起肉体极大的痛苦的其他疾病,也不愿承受强迫症给自己带来的难以言喻的痛苦。“走投无路”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绝望”等词汇描述的心境,大多数神经质症患者都曾经体验过。当自己为了治疗自己的症状背着家里和学校到北京寻求治疗,回到家看到已经哭红了眼睛的父母,那种痛苦、委屈又无奈的心境现在还历历在目。
二、 开始的错误,曲折的道路
和大多数患者一样,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纯粹的心理问题,当时感觉自己的大脑肯定什么地方出来毛病,第一次的治疗是初中的班主任带我去看一个从北京协和医院回家省亲的大夫,结果可想而知,说是神经衰弱,注意休息,买了两瓶叫“脑络通”的药。第二个措施就是自己和自己斗争,但是反复给自己讲,只要有钢铁般的意志,就一定能克服一切困难。但是随着自己想方设法一次次加强自己的意志力的控制,自己的症状也越来越激烈和广泛了。后来看了一些精神病学的书籍,由于知识缺乏,认为肯定是精神分裂了,但是还有去做脑电图的想法……但是随着对症状感受的加深,我渐渐的意识到,没有什么力量能控制自己不出现这样的一些强迫念头,除非麻醉自己的意识,而我的意识是和自己的正常的思维能力是分不开的,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已经很明确自己是一种心理矛盾在作怪,只有靠自己的主观努力,在自己的意识清醒状态下让这样的症状消失……任何其它的力量都只能是表面的遏制,它不可能彻底遏制我那敏锐的意识。
艰难的考上一所普通本科大学后,我开始了“云游全国”求索治疗,在石家庄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遇到重要的考试,我还记得回到学校应付一下,但是后来为了研究神经质症的问题也为了自己彻底的解脱,我最后终于放弃了正规大学的学业。在当时的一所专门的研习东方文化学的民间研习禅学心理学。开始的时候是接受考验,做图书资料库的管理员,每个月40元的工资,在那期间我开始阅读大量的佛学、气功学及禅学等一些书籍,而且后来考验合格后,随着学院组织的考察团和自己利用假期的时间走了很多四川、陕西、西藏的许多名山大寺,应该说当时的行为有一些盲目性,但是有了我在高中及大学期间读了佛洛依德、荣格及一些西方心理学的书籍,都没有从根本上治愈我的强迫性神经质症及焦虑发作症的经历,我已经意识到这些西方心理学家最终都走入了一种困境,而且都不约而同地认为东方心理学特别是禅学和佛学的一些观念蕴藏着人们追求依旧的终极智慧。
谈到这里我们不得不再谈一谈宗教的问题,“宗教”已经是一个被污染的字眼,人们听到这个字眼本能的有一种厌恶、恐惧和回避的感觉。它总是和死亡联系起来。现在一些所谓的宗教也确实臭气熏天令人厌恶。当我到一些寺庙游历,从来没有在那些泥塑前磕头跪拜,因为我一直认为那简直就是一种交易,我给你捐钱、磕头你保佑我百病祛除生意兴隆全家平安。作为一个受过现代科学教育的人,直觉地认为那是纯粹的迷信,那和到保险公司买保险是一样的心理,甚至和影视里演的向黑社会大哥交保护费是一样的性质。我一直坚持认为真正的宗教是一种智慧,也可以说是一种科学。现代科学的革命就是解放了个人的独立精神,祛除了盲目的信念膜拜,这是人类的一大进步,而且释迦牟尼和一些真正的禅学导师一直在强调要相信和尊重自己的智慧。我也曾经就自己的心理苦恼向一些高僧请教,但是除了说一些模棱两可的套话和“阿弥陀佛”外不曾得到一点的启示,我甚至在一所禅院里专门习禅,但是我发现那些看似庄严的地方什么都有----迷信、麻木、流行歌曲、金钱甚至性话题,就是没有鲜活的智慧。
三、 日本学者的启示
在重庆期间偶尔听说有一个日本的专门研究东方心理学的学者隐居在重庆南山。于是在1991年的12月份在山城一场罕见的大雪后,我去拜访这位学者,他给自己起了一个中文的名字叫冉长春,他衣着朴素话语不多,当我“例行公事”地和他说了一些“云遮雾罩”的所谓禅学话题后,就开始讲述了自己的一些具体的心里苦恼,当我说完了,他只讲了一句话“谁在说?”,当时我心里有灵犀一动的感觉,但那个感觉只是瞬间的,随后被更多的迷惑掩埋。过后他不在说这个问题,我也不好意思再问,甚至认为也许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吧。后来春节我回了一次家,春节过后回到重庆,再去 拜访他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
四、 最初的转变
意想不到的是我第一次领悟到对自己的强迫观念和焦虑发作症起到切实效果并开始真正的蜕变的方法,是源于金庸小说的一句话,有一次在别人那里借来一本《倚天屠龙记》,当读到书中作者引述一句古波斯诗人的诗句:“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当时在那被小说感染的氛围中,我突然联想到长期困扰着自己的头脑总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强迫观念和强迫冲动,它们常常莫名其妙地来,于是自己跟它斗争啊、抗拒啊、苦恼啊、痛苦啊、分析啊、想这个办法、想那个办法,虽然自己没有一次战胜过它,但是它哪一次又不是在你不知不觉中走掉的呢?自己为什么要跟它们纠缠呢?自己为什么要明知徒劳还无休止地分析它们呢?为什么不看着它们自己“来如流水”而什么也不做地等待它们“逝如风”呢?不阻止它们来也不驱赶它们走,不管它们是多么荒唐的多么的没有道理多么得非理性多么病态多么疯狂……人的生命、世间的一切万物不都是来如流水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又不知何所归吗?为什么要执着、为什么要批判、为什么要参与、为什么要与之搏斗,为什么不“看着”这一切来去自由呢?----那是一次醒悟,是一个革命性的突变。但生命真实的历程和体验永远不会像文字、理论、逻辑、头脑那样纸上谈兵、轻而易举地概括,虽然醒悟但并没有像只存在于意象中的那样完美和干脆。在后来的日子里,在整个蜕变过程中依然有过迷惑和曲折,但是这种迷惑和曲折已经抵不过那个醒悟后的光辉。也许是由于经过了长期徒劳地探索和挣扎,也许已经用尽了可以想到的一切的办法,从那以后我心中有了一种自然的确信,确信自己终于看清了真正的道路,从此不会再有任何的偏离,只需要在这条路上深入下去……
五、 真正的蜕变
当我不再和自己的头脑激烈地冲突,当我接纳那些强迫观念的存在,并友好地和它们相处,或者说我学会了只是远远地看着它们,学会游戏地对待它们,所有的强迫观念渐渐神奇地消失了,渐渐再也不来侵扰我的头脑,等经历了这整个的蜕变历程,我才清楚地看到,正是自己的搏斗和抗拒才使症状固着和停留,正是自己徒劳地争斗,才使自己身陷囫囵……
再具体一些的谈,对待强迫行为会有一些微妙,需要我们灵活地面对和“操作”,但需要理解的是强迫动作和强迫行为开始都是由简单的强迫观念转变而来,都是由于我们长期激烈的抗争才导致强迫行为的发生,在《蜕变》教材个案治疗指导中,我已经反复谈了自己的一些蜕变体会,也对一些典型的强迫行为的蜕变技巧做了详细地指导,这里不再赘述。
现在回想起来,让我感觉最客观最显著的操作体验是解决我的心动过速性焦虑发作症,我只是尝试完全地接纳它,允许它,它就最终自己彻底神奇地消失了。
为了不用一些带有“宗教色彩”的词汇,让一般的患者觉得遥远和高不可攀,我在开始治疗的时候定义说:诚心诚意完完全全地接纳,是蜕变一切神经质症的唯一途径。“接纳”已经比“忍受”更确切一些。森田正马的本意是对的,但是由于森田本人没有经历过典型的强迫观念和强迫行为的折磨,所以在一些具体问题的表述上并不是很明确,他已经知道了那个核心,但是他并没有将那个核心,正确的强调和阐述。国内翻译的所有森田著作都将顺其自然解释为“忍受痛苦,为所当为”。“忍受”的含义依然是抗拒,一种被动的抗拒和斗争。虽然如此,“接纳”还是容易让人理解为那种被动地默默地抵抗,当然也有的患者能正确地理解,接纳含有主动地容纳的意思。这次在教材里我们引入了我们探索和总结的醒悟心理操作疗法终极的概念----觉知和观照。这套辅导材料或者说醒悟心理操作的核心就是:觉知和观照。其实也可以这样说整个东方智慧,所有佛学禅学的核心都是在说觉知和观照。
如果你能觉知你的强迫症的头脑,你的头脑就会回复自然的思维,最终没有任何强迫观念的困扰。
如果你能觉知你的行动你的强迫动作,你的行动就会变得更协调和优雅,病变性质的强迫动作就会慢慢彻底消失。
如果你觉知你的焦虑,你的焦虑就会自己蜕变。
如果你觉知你的忧郁,忧郁甚至会变得更优美。
六、 关于彻底治愈
2、最让人难以单凭依靠头脑的想象去理解的是:症状和蜕变、弱化到最终彻底的消失,总是在你不知不觉中发生的。用一个比较恰当的比喻就是你昨天晚上肯定是睡着了,但是你永远不会记得你具体是什么时刻,由清醒状态转变为入睡状态的。如果你想记住和检查这个时刻,那么这个现象永远不会在你检查的时候发生。现在有的医院进行住院式的神经症治疗,到多少天的时候强迫症就能真正彻底消失,就能出院。我们不用考察就可以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当你去检查自己的神经症是否已经消失的时候,你的神经症一定会如期而至。所有神经症得到真正蜕变消失的患者总会是这种感觉:
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们只管去用正确的态度正确的心理操作方法来面对症状的出现,忽然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已经变得不一样,自己在这里,而以前的那个神经症的我已经在远处。
3、神经症消失后的心理状态和你平日里的心理状态之间并没有巨大的落差。处于强迫症、焦虑症、社交恐怖症之中的人,总是这样想,如果有一天我的症状消失了,我还会有什么值得我去担忧和痛苦呢!到那时,我的生活将会是多么的快乐和满足!实际上,当你的症状真的消失了,你并不能感觉到那个巨大的心理落差。你会被其它的生活事件所塞满,只有当你回忆起自己被强迫症及其他各种神经症折磨的岁月的情形,只有在那时,通过对照,才能使你感到暂时的差别和幸福,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七、自己的力量
当我们患了感冒,我们吃完药,就只需药物起作用来使自己好起来。
当我们有什么身体器质性的病变需要做手术,我们只需躺在手术台上等着挨刀就可以了。
这时候,我们基本上是受制于人,完全放权,自己只是承受和等待而不需要有其他任何的挂虑。但是神经症的彻底治疗,你自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在症状之初,我们每一个都曾苦苦找这个手术台,我们期望这种病也和其他任何疾病一样,只需要医生的手术和帮助就使自己解脱和康复。我们编写这套教材的目的之一就是让你早一点认识到,这个手术台并不存在。我们看到许多人在开始的挣扎阶段,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找遍所有的专家、走遍所有的医院、吃遍所有的药物,大量的金钱付出、家庭的动荡、亲人的痛苦,但到最后还是身陷囫囵。我们可以这样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完全的帮助你,只有自己拯救自己。这并不是说心理治疗医生是不需要的,正确的引导是需要的,而如果你一直是一种将自己托付给另外一个人修理和管理的态度,那么这个态度就是一种障碍。因为这是一个心理蜕变的过程,你的努力、你的理解、你的思考是必须的。而且在大的指导原则下,每一个人的具体情况和操作细节不可能是完全一样的。说得更实在一点儿,我只是说出了我的一些蜕变体会,我只是觉得这个大方向是对的,具体的实施过程只有你自己去完成,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替。
每一个学习或接受醒悟心理操作疗法治疗的人,必需有这样的智慧和决心,要靠自己的努力来解决这个困境,尽量少把痛苦和责任推给自己的家人。当然如果家人文化水平允许,仔细阅读我们的材料,感觉能领会到这里面的要领,从而配合开导患者蜕变症状,是最好不过了,但是要记住蜕变动力的核心永远是你自己。
七、 共通的智慧
如果你通过蜕变治愈自己的神经症,你就能理解觉知和观照到底是在说什么?这就是神经症给予你的最大的启示和机会。别人可以说,觉知和观照是什么玩意呢?但是你有了体验,你就知道这是一个非常确实的非常客观的科学的心理学现象,没有一点儿的神秘和玄妙?我想起那个日本学者的话“谁在说?”当我正在叙述自己头脑中的各种矛盾念头的时候,自己不就跳出来了吗?自己不就只是在觉知和观照这些矛盾吗?如果当症状发生时也用这样的心理状态去只是觉知和观照那些头脑的疯狂,自己不就又发现了另一番天地吗?我又想起达摩对慧可说的“将你的烦乱心给我,我安抚它!”当慧可找自己的“心”的时候,不是第一次开始只是觉知和观照自己内心的矛盾和痛苦吗?还有那些禅宗著名的公案,像“一个手拍掌的声音是什么?”像“鹅怎样出瓶”,没有人能解决它,它把你的头脑逼到极限。禅师经常故意给弟子出一些这样的公案,禅学所有公案的用意是什么?就是让你自己把自己的头脑逼到极限,它们看起来可以解决,人的头脑痒痒地去试图解决它,就像我们好像可以解决那些强迫意念却永远也解决不了一样。其实它们都是荒唐的,“一只手拍掌的声音”----没有人解决它,禅师的用意不是让你解决它,是把你逼到头脑的死角,从而让你有机会跳出头脑,只是去看这些矛盾和冲突。所有那些强迫观念的性质就像一个个禅宗的公案“1+1为什么等于2?”“语言为什么能表达人的意思?”“我的手到底有没有可能绝对病菌呢?”“我怎么可以100%地确定没有万一的事情发生呢?”----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这时候应该醒悟,是谁意识到这一切的发生?是谁看着自己被这些无聊的问题永远不能绝对确定永远不能被彻底解释的问题困扰和焦虑着。
我又想起禅学史上那著名的神秀和智能之争:
神秀曰:身似菩提树,身如明镜台;勤勤长拂拭,莫使惹尘埃。
慧能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的头脑就是所谓的明镜台,我们的一切强迫念头及一切强迫焦虑、强迫抑郁就是那些尘埃,从古至今就有一股强大的习惯的势力来教育我们要常常通过“拂拭”和驱除来扫尽这些尘埃。但是神经症患者已经体验到正是这种“勤勤长拂拭”才使自己心中充满了更多的尘埃。现在绝大多数的心理医生和心理治疗者都在研究如何“拂拭”尘埃的方法,如何更有效率的去“拂拭”,这种南辕北辙的事情反而大行其道。
当我们只是允许自己的头脑中的各种念头来去自由,当我们只是允许心中任何的情绪自由起落,我们只是觉知和观照,这个觉知和观照的意识,就是那个“无一物”,就是每个人心中那个“至高无上”的。
九、最后要补充的是这套教材所说的一切内容是要你试验、体验和领悟的,而不是供你的头脑去填鸭去争论的,关于哲学、宗教和人类学有许多争论不休的话题,但是争论在继续生命也在流逝,一切似乎从来还没有因为这些基于头脑的争论而改变。
需要说明的是,教材中所阐述的所有内容,并非我们自己的发明和创造,这些观点是所有醒悟人的共同教导,这个教导就是觉知。这套教材全部是阐述觉知的技巧的,而这也是解决我们任何的强迫症、焦虑症和所谓抑郁症的唯一正确途径,你可以一千次的错过,你可以将它丢到垃圾堆,但是你能逃到哪里去呢?所有的神经质的痛苦都是人类普遍痛苦的浓缩和标本。读这本书的每一篇文章,每一个心理操作技巧,都可以联想到自己的具体情况和具体症状,它们适用于任何神经症的彻底蜕变和治疗。而且并不要求你做到完全地觉知,并不要求你一下子理解和认同这里面的全部,即使你有些“三心二意”地运用这些技巧在你的神经症上,你的症状也会第一次发生真正的蜕变。当你只是“部分地”运用这些技巧体会到神经质症的神奇蜕变,你将对“觉知”有一个“真心”的认识,你也将对所有的东方文化有一个全新视角的认识,许多东西不再玄虚和奥妙。人们用尽一切办法而未能解决的神经症,因为“接纳”和“觉知”而神奇地消失了,那么我可不可以继续觉知下去,觉知我们的头脑,觉知我们的行为,觉知我们的情感,觉知我们的一切,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这就是“存在”因我们经历的痛苦而给我们的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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