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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州东临新区人物】虎溪渔叟刘命清

(2022-10-11 10:4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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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州东临新区人物

万安飞


刘命清(1610-1682),字穆叔,号但月仙。抚州市东临新区湖南乡虎溪刘家人。明末清初文学家。

命清秉性庄重,外朴内慧。幼时父母早亡,依伯父孺唐而成立。明御史傅櫆甚器之,妻以女侄。命清与傅櫆子占衡友善,占衡字平叔,人称为“临川二叔”。命清弱冠补弟子员,后累试不售。于是以教馆为生。教书之暇,与诸文士结文社,文名远播。明亡,益自韬晦,隐迹山林,披发狂吟,不与世事。南明政权多次征召,均辞不赴,自誓为农父以没世,晚号虎溪渔叟。

命清为人倜傥自豪,负气纵横,诗文一如其为人。有《虎溪渔叟集》十卷,是集凡经论二卷,史论二卷,文二卷,诗三卷,词一卷。《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第209册影印浙江图书馆藏清康熙三十八年刻本《虎溪渔叟集》十八卷。《四库总目提要》称其“史论颇多臆断……诗文亦皆不入格,盖倜傥自豪之士,负气纵横,而学问则未能深造也”。清郑昱序其集曰:“其为诗文,旨幽深而意旷远,词博赡而气淳庞,别具机杼,成一家言。”另有《但月仙集》《虎溪渺闻》《填辞虎溪梦》等。

刘命清生当明、清异代之际,国亡家破,故旧零落,莫不形之于诗。题材以咏史、怀古、咏物为主,常以比兴手法寄托家国沦落与故交零落的感慨,如《咏史》《咏镜》《读骚》《惜鹗》等。另外,其诗还有学习民歌,有民歌风味的篇章, 如《欢侬歌》五首、《踏地唤天歌》十首、《引商曲》六首等。他描写灵谷峰的瀑布泉和抚州城的拟岘台

夜来闲梦绕银河,一道飞流溅沫多。灵鹫如闻琴筑韵,匡山不断海风歌。晴云欲护千回舞,岚雨长添九曲波。载酒乘游书白练,春淙亭上乐婆娑。(《瀑布泉》)

曾记岘山游历处,五王祠接习池台。无端旧泪横襄外,拚拟新怀此地开。诘曲堤沙迷野岸,空濛灵岫闭仙才。荒垣薜茘长如许,似欲登攀待老莱。拟岘台)

全诗几乎全是白描的写意手法,从远处着墨,于平凡中见新奇,将登高远眺、极目所见的灵谷峰景物写得极为壮阔飞动,奔放雄伟,意境开阔。再如他的《读骚》:

烦忧不自整,偏欲对离忧。王族掌三谱,下士岂云侔。一朝不得志,芳泽化为仇。修途日以达,玉鸾徒啾啾。阆风不可缫,反顾临昭丘。进止复何道,行吟不任愁。隐几咏华篇,千载共悠悠。

对信而见疑,忠而见逐的爱国诗人屈原充满了崇敬之情。又如《鹰潭》:

不畏前溪冷,鸡鸣逐晓星。风霜欺短鬓,身世信浮萍。鹰眼寒潭碧,龟纹石彀青。无劳嗟远役,百里见乡亭。

写作者冬暮早行,途经鹰潭所见所感,透露出作者的悲凄心绪。

其词,全清词·顺康卷》录75首,作品数量在顺康朝江西词人中很突出。其词与诗一样,借咏史、咏物寄寓亡国之痛。咏史怀古词如《八声甘州·文文山正气歌》:

天地间、正气九流行,千丈映星光。漫椎操博浪,节零雪窖,血染睢阳。凛烈三纲系合,任车送穷荒。鬼火燃春院,靡凤吡凰。苦犯一朝雾露,信寒暑辟易,百沙潜伤。也自然安乐,偏耿耿怀芳。几能勾、梦回故国,浮云散白,写尽忧肠。且从此、风檐展读,颜色凄凉。

借《正气歌》凭吊文天祥,颂赞了浩然正气,同时也表达了故国之思。上片吟咏《正气歌》中提及的正气楷模,下片颂赞文天祥的正气凛然,并表达了亡国的哀思,写尽忧肠”“颜色凄凉”,其情状跃然纸上。同一词牌还有三首词,分别是咏叹谢叠山(谢枋得)的《辞聘书》(即《却聘书》)、谢皋羽(谢翱)的《西台记》(即《登西台恸哭记》)、郑所南(郑思肖)的《久久书》,皆同一意绪,且情辞凄婉。咏物词如:

春驻华堂。看花浓柳暗,影弄韶芳。昼间帘幕静,风暖燕穿忙。红雨细,湿泥香。栖梦稳双双。去还来,频年旧屋,好意难忘。

时移痛惜流光。怕从前金埒,浑似寻常。无缘依旧棁,有恨忆雕梁。凭缕诉,与谁行。说不尽兴亡。盼归期,云途尚杳,海角苍茫。(《意难忘·咏燕》)

野树晓凄迷,山雾宵团结。一片归飞刷羽迟,点破遥天雪。不胜夜巢寒,叫破丁香舍。暮馆挑灯一个人,听彻情凄切。(《卜算子·归鸦》)

映水繁花舒锦片。色缀枯条变。玉笛数声残,吹落寒林,唤醒微醺面。寿阳点绚含章殿。香梦频回颤。最早发孤芳,浓艳朱颜,饰与韶华见。(《醉花阴·红梅》)

青几枝,绿几枝。枝上流莺彻夜啼。船到断岸时。上渔矶,下渔矶。上下渔矶无尽时。柳色正依依。(《长相思·新柳》)

无论咏燕、归鸦,还是咏红梅、新柳,都寄托了词人的家国之悲。无论季节是春还是秋,也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是词人寄托怀抱的媒介与载体。这类词与南宋末张炎等人词中的意绪以及寄托的手法都相近似。类似词篇还有《念奴娇·咏霜》《黄莺儿·败柳》《渔家傲·咏莲》《卜算子·候雁》等。

命清少以文章知名,为文不事雕琢,以自然为奇。时人称其“文如冰珠玉露”。如他描写家乡风物的《带湖记》:

带湖自麻霞石阑入小口,历邓洲抵花园而北,遂折而东注,经绿青寺桥,其水清浅,皆挟川沙以行。复逶迤而东北,过石头山,山与湖稍距。今石壁之下,篙师牵板支拄之痕深入石里,昔为川舟通济之区,淤为湖者久矣。据旧志,带湖名戴,因唐曹王皋表授戴叔伦刺郡,遂筑冷泉陂,凡数十处,以均水利。今志云即千金陂,殆非也。此湖延袤五六十里,处处筑堤而后灌溉之利不泄。故后人志其功德,因名戴湖,犹之萧寺、苏堤,皆不忘所始耳。今石头山北吞纳黎峰、琬山诸泉,汪洋漰湃,为溪潢之最胜。循东山而北并曲而西,则受灵谷瀑布之流益散,为大桥湖,为萍湖,为浩湖,为螺湖,为古井湖,为蓼湖。其深者为龙潭。由潭以西,地益卑,水益趋,而不留也。乃嶂巨堤,护阴柳,灌溉千顷,舟航遂隔。萦洄数里,凭高远瞩,盘旋若带,遂易今名云。湖上多绿樟、文梓、长松、古栎、岸竹、溪花,因时布妍、鵁鶄、鸂鶆、鸳鹭之鸟翔其渚者,可罗而致。苹菱、菡萏、鸡头、凫茨之秀,参差互映,举纲击鲜,则有狂鳞奔骇,奋沫鼓浪之奇。夜静风疏,则社鼓、刹钟隐若发于水上,铿鋐可悦。予宗世倚湖上,环居虎溪,岁输税数石。自昔天物无恙,四方游履至者,或风晨和煦,拨棹嬉游,或月露凄流,扣舷荡漾,莫不饮酒赋诗,期以畅遂夫幽情。自涉乱离,族之逸老策杖以走远方者,皆废然而返于庐。予亦简弃时名,独歌泉涧。因遵古月会之饮,相与买舟泛湖,俨然有次穷石、濯洧盘之志焉。呜呼,贺监昔倦于游,得乞镜湖以待终。今予湖具在,不须乞也。况复太液波翻,凝碧歌变,舟人渔子欣入浦溆,栖贤达士远眺湖山,而予与二三皓首,犹然宴笑于一丘一壑。知夫此虽不得志于时者所为,原其天怀乐易,固有纵然于世外者,庶几千古流风,不为四明所独擅也可。

命清尤长于史论,或称其“史笔类蔚宗,微言拟辅嗣。(见李伍漢《虎溪刘穆叔先生行状》)他的《王荆公论》以为“历来非公者皆出私心。”有些人甚至对王荆公进行人身攻击,“甚者诋公目似王敦。”文章对此痛加驳斥,谓“敦去宋绝远,何以知其似?若庆历中河北道士贾众善相,谓曾鲁公骨脊似龙,荆公目睛似龙,不更近而可据乎?且必以貌取人,将彼貌似阳虎者又何若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可谓力透纸背。文章还对荆公推行新法加以肯定:“至新法不终,公固宜任其咎,使当时士大夫平心济国事,因时补救,岂尽不可有为乎?公尧舜君民之志,与洁己独行之操,固不必论。”拔荆公于诸士大夫之上,其胆识为古今罕见。并指出“至于新法之善否,后世每阴师其术而显詈其人。”真是淋漓痛快。并将青苗法与朱熹的社仓法加以比较,以为其目的都在“减息济民”,社仓法也有累民而“至有不堪命而自经者”,却“以法创于文公而不敢变”,至此,则历代保守派对新法攻击不遗余力其用心已昭然若揭。文章还举一、二遗事,以说明王荆公的人品道德。一为“郭祥正献媚疏请国事悉听公裁,有异议者必黜。神宗以疏示公,公耻为小人,因极陈其反覆不可用。”二为“熙宁八年,公既逐吕惠卿,求去益力,邓润甫谓邓绾曰:‘公当告上待荆公以殊礼,则可留'。上以意留公,公骇然不知所谓。上出绾章以示,公即推劾享甫与绾,遂俱得罪。”信手拈来,都足以说明王荆公的光明磊落。文章识见超卓,证据详确,鞭辟入里,非一般囿于地限而左袒者可比。此外如《张江陵论》,认为张居正秉政所缺乏的只是“休休之度”,“然用人行政固未可厚诬也。”也是很有见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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