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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在某群的发言)
自幼听听上代人的“经商”经历和经验,对下代人或有一定积极意义。
(一)困难时期经历过的三次有趣“经商”故事
话说三年困难时期,村人个个皮包骨头,甚至有人饿死。由于轮流放养,缺乏管理,村里(也就是大队)养的一头水牛,也瘦的剩下一层皮,死了。
我家分到了大约一平方尺左右的牛皮,我将其煮透了,成了晶莹剔透的牛皮胶。由于当时根本没有经济收入,没有钱,所以家里连一把扫把也买不起。我就与老妈商量,可以将这牛皮拿到虹桥镇上去卖,卖点钱,去买一把扫把什么的。
于是我就把牛皮拿到镇上,带去一条凳子,摆开一个盘,拿出一把刀,将皮胶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也不知道应该定价多少,开始有人来问价钱了,讨价还价过程中,人越来越多,一个个像俄狼看到羊肉,有人伸手去拿了,紧跟着许多人伸手去抢。瞬间,牛皮被抢光,只剩下孤零零我一个人站着。
沮丧的我,回家以后诉说经过,老爸整整一天用手支着右腮生闷气。因为一家人也饿得不行,不应该将牛皮拿去卖,何况还被人抢了。
后来村里有以前做海鲜生意的内行人告诉我,卖东西如果被许多人包围抢货的时候,你不能去与他们抢夺,而是要站得远一些,将所有人收拢在你的视线内,阻止有人拿货偷跑,待到大家都手里拿货站好,有人想跑也会不好意思。这时候一个一个称量收钱,直到全部完成交易。
看看,“经商”就这样包含大学问。里面是否也有系统模型的影子?
同样是那一时期,还有两个“经商”故事,一个成功,一个失败,待我继续道来。
一个成功的故事。我拾到一节烂甘蔗,埋在了厕所边上,结果秋天居然长成了一大丛。我试着拿到镇上桥头去卖,就像春节时卖甘蔗一样,一节一分钱卖给小孩。这个其实是制糖的甘蔗,不是果蔗,但这时果蔗还没有上市,镇上的小孩子嘴馋,居然一天下来,卖光了,赚了好几毛钱。高兴啊!
“经商”的成功与否,显然与许多已知和未知因素有关。我这次仅属于“无心插柳柳成荫”。
一个失败的故事。我自己做了一个泥鳅“达”(三条竹子绑成三边形,底边套上几个竹圈,在浅水沟向前将泥鳅赶入小网兜),去“达”泥鳅。结果这一次运气好,加起来大概有一两斤泥鳅。我跟老妈商量,我们把泥鳅煮熟了,到镇上去卖,换点钱来买东西。结果这次不走运。我跟老妈一起到街上,向原来的老邻居借了一条板凳摆在巷口。把泥鳅一小碗一小碗摆在凳子上,等待人们来买。可是这个时候天下雨了,下大雨,煮熟的泥鳅淋成苍白色,到傍晚也没有一个人来买,只好空手回家。
这次的失败和失望,恐怕与天时地利有关。但结合那次牛皮被人围住疯抢的境况,这里面的“经营学”道理还是让人迷糊的。
(二)商字一人养八口?
对于少年时期的“经商”经历,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挺有趣的,是个人阅历的一部分,或许对后来个人的思维方式形成也有些影响。
为何会在少年期多次尝试去“经商”?与父母的熏陶有兴。
我的父母初始是浙南一重镇手工业做鞋的。同时在店面上也有代销买卖,就是代卖台州黄岩土布,抽取佣金。据母亲说当时的生活过得还行。这符合后来我高中同学张G所说的,他开杂货店的父亲反复教导他“商”字一人养八口。
可是好景不长,战争越来越近,镇上的房租越来越贵,而且要用谷子计费。父亲的脾气跟我一样,一生气就搬到乡下暂住去了,以为此后可以回归。谁知解放了,就地安家,分田地,成为农民。而且政策控制越来越紧,到了困难时期,连离开村子下海塗都不行。我就与冬娣爸去海塗路上,被万桥即后来大伯工作地点那个大村子的人抓住,义务耘田一天。这是后话。
话说回来,在农村,父亲不能种田,工分很低,又无法进行商业活动,母亲在贫病交加下,因病致残,经济状况坏到了极点。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商业基因还是在起作用,我母亲在自己家里除了做花边,还向村民一支一支另售香烟。开始时,因为是虹桥搬来的“老师(师傅)”,村民们都挺客气的,到了后来,贫穷的面貌暴露的越来越明显,部分村民的态度也变得恶劣起来,欠烟钱不还的情况经常发生。这样的生活阅历自然对我也有影响,我也长了点经济头脑,比如说春节的时候,我就到镇上背一捆甘蔗,在村里一节一节的零售,但也经常收不回欠钱。
这种上代人经商头脑对下一代人的影响,在第三代的时候中断了,大伯他们家下代兄弟根本就缺商业头脑,有的只是具有特定时代特征的赌性和追求暴富。
所以我也经常吹牛,如果我不读书,不做医生,不做大学教师,没有考上大学,留在当地,随着改革大潮,经商活动再现,说不定我也会成为德力西之类的大佬。
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改革大潮中冒出来的大佬,除了经商头脑,更重要的是冒险精神,在后者,我是缺乏的。
经商头脑缺乏,只有冒险精神,那就只能成了赌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