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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布莱德  寻常月

(2012-12-19 17:3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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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觉杂志

文学艺术

路上风景

行走布莱德

寻常月

文化

分类: 知觉·路上风景




行走布莱德 <wbr> <wbr>寻常月

行走布莱德

寻常月

 

 

醒来已是六点多。几次到欧洲都会为睡不着觉而烦恼,到布莱德第一夜居然睡得这么踏实,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昨晚到卢布尔雅那,车子从机场拉到布莱德已近半夜,进屋放下行李,与兰短信问候,倒头便睡,一夜无梦。

一条坡路从酒店前穿过。正犹豫向左还是向右,看左边街道,远处房屋和树林的夹缝中一片水色,就毫无犹豫地冲坡下走去。不出百米,我顿时一惊:古堡!

眼前是一片平静的湖水,对岸的山崖上一座古堡高高耸立。山崖并不高,但灰色的石灰岩崖壁从已带秋意的丛林中突起,崖顶再镇上一座石墙红瓦的城堡,自然格外醒目。

布莱德湖如一匹柔软的绸缎,湖面微微起伏,却不见一丝波澜。太阳还没有升起,湖水还是幽暗的深蓝。几只野鸭从平滑的湖面游过,划出一道明亮的V形水波。一只白天鹅悄无声息地游过来,伸长脖子,啃食岸边的野花。一位男子牵着狗从身边经过,那只绒毛小狗可能是随主人远道而来,从没见过天鹅,匍匐着慢慢靠近,离天鹅不到一米的地方狂叫几声,然后掉头就跑。觉得不甘心,掉转头来,再叫几声,身子却趴在地上,不敢靠近。天鹅似乎完全没把小狗放在眼里,任它怎样激动地蹦跳、高叫,只是对看两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啃湖边的嫩草。远处教堂,一阵清扬的钟声传来……

行走布莱德,就从这样的清晨开始。

 

                      一、 古堡

 

城堡坐落在布莱德湖北岸。古堡最早什么时候建成已不可考,经历了旧斯拉夫时代、查理曼大帝和日耳曼人统治时期,公元1011年,亨利二世将城堡赏赐给Albuin主教,这一年就成了布莱德城堡落成元年,而今年恰巧是城堡千年大庆之年。 

山脚下的圣马丁教堂旁有一处路牌指示城堡的方向。过了教堂却不见路,所以第一次上城堡前,围着山崖绕了一大圈,先穿过Riklijeva村,到村口与大路交汇处左转,沿着上山的汽车道爬上去,才看见古堡。清晨的村子悄无人声,路边苹果树、梨树果实累累,却无人采摘,任由果子掉落,烂在地里。看左右无人,摘了一个苹果,果实很小,却还算甜。再尝尝梨,鸡蛋大小,咬一口,随后“呸”地吐了出来。那梨酸倒不算,却涩得要命,差点腮帮子都给涩歪了。以前捡过掉在马路上的板栗(也有人叫麻栗),发现又苦又涩,根本不能入口。哪知道那叫苦不迭的经历再次重演!

石砌山墙,红瓦盖顶,布莱德城堡是典型的罗马风格。与法国南部和西班牙的古镇一样,中世纪的布莱德也处在朝圣路上。几百年间,古堡在承担防御之职的同时,也应该目睹了朝圣信众不绝于途的盛况吧。

 其实,斯洛文尼亚的历史就如一团乱麻,复杂得让人叹为观止。身处数个敌对民族的夹缝里,斯洛文尼亚人的先辈们很少有舒心轻松的日子。最早,这一地区为罗马人征服,成为威尼斯-希斯特利亚行省的一部分。以后,又先后为匈奴人和日耳曼人占领。到公元658年,这支斯拉夫人才建立起统一的部落联盟。中世纪时期,先为巴伐利亚人统治,后为法兰克人吞并,十四世纪又成了哈布斯堡王朝的臣民,成为奥匈帝国的一部分。一次大战后,与南部几个斯拉夫民族建立起联合的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塞尔维亚国,但未被国际社会承认。二战结束,斯洛文尼亚并入南斯拉夫联邦,直至1991年南联盟解体,才第一次成为一个独立国家。幸运的是,斯洛文尼亚独立时间最早,与前南其它国家虽有摩擦,但没有发展到武装冲突,也没有卷入旷日持久的巴尔干半岛纷争,成为前南联盟成员中最安宁平静、经济发展也最快的国家。不过也许是同属斯拉夫吧,斯洛文尼亚也是被西方孤立的塞尔维亚最铁杆儿的伙伴。

 古堡已经修葺一新,除了外墙,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成了展示斯洛文尼亚民族发展的博物馆。文物虽经精心布置,讲解也算周详,但对我这样的外人,还是留不下什么印象。倒是爬在城墙的垛口,看远处随山势起伏的村落,要有趣得多。布莱德三面环山,只有东南方是低洼的河谷,与外界相通。北面的高山让云雾遮去了一半,越过大山就是奥地利了。斯洛文尼亚就是这么个袖珍之国,280万人口。昨晚糊里糊涂从地处中部的首都拉到布莱德,早上翻开地图一看,竟已到了西部边陲。出门溜达,发现街上多是操着各式口音的外来游客。不过这与布莱德的偏远没有关系。在欧洲,布莱德是远近闻名的旅游胜地。

因为相机出了故障,城堡上照的照片突然消失,为了不留遗憾,第二天清晨,再次登上古堡。这一次,抄了教堂后的小路,沿着蜿蜒的木制扶梯,不到十分钟就攀上山崖。一路晨光熹微,林子里静极了。偶尔地上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定眼看,不是风吹,却是觅食的小鸟。地上很少看到松鼠,因为它们行动敏捷,悄无声息。倒是树林间不时传来惊堂木般短促、清脆的叫声,可以肯定,那就是调皮的松鼠了。

这么早,城堡自然重门紧闭。不过我倒不想再进去,只是爬在山墙上,俯瞰下面的小镇和布莱德湖。

这时,太阳已经越过东面的山峰,将阳光一缕缕洒向湖面。湖水依然幽蓝,小镇依然在沉睡,但群山在慢慢苏醒。远处的谷地笼在薄雾之中,云雾不密,只是轻轻地、浅浅地浮在地面,又让一行行树木隔成一道道河流,在晨光中静静流淌。冷、暖、动、静,彼此交融,这幅山水,竟然如此壮阔,又如此秀美;这样大气磅礴,又这样娇柔细腻!

语言,顿时显得苍白无力……

 

二、九十九级台阶

 

布莱德有两座教堂,一座是山崖下的圣马丁教堂,另一座则在湖心小岛上。

小岛在布莱德湖的西边,距离东岸大概 一公里,远远看去,如一团绿茵茵的绒球,露出两根细细的杆儿。

以为没有机会登上湖心小岛,没想到到的第二天,就赶了个机会,坐上小舢板直奔小岛去了。布莱德湖属喀斯特地形,湖水被石灰岩湖床托起,清澈见底。为了防止水藻滋生蔓延,湖中的游船不能使用引擎,只能靠人工划桨。看到摇桨的小伙子满头大汗,隔会儿就得停下来歇歇,心里虽有些不忍,但湖心岛的诱惑依然抵挡不住。

导游米娅是个六十来岁的女士,清瘦矍铄,举止优雅,热情而有分寸。她说,岛上无人居住,只有这么一座教堂。早在八、九世纪,这里就有一座小教堂,以后不断扩建,成了现在的规模。每一次增建时又都保留了原来的建筑,所以今天的教堂成了典型的混搭:老教堂是罗曼风格,外观却是奥匈时期的哥特式样子,十七世纪增加的圣坛又是巴洛克的。

游船靠岸,停在小码头旁。迎面是一溜儿白色的石砌台阶,台阶直直地向上,与湛蓝的天、金黄的树会合,将眼前的画面分割成三个界限分明的色块。米娅说,数数吧,一共是九十九级。

 为什么是九十九?米娅没有立即回答,只说按当地的风俗,新人结婚,新郎要抱起新娘,爬上这九十九级台阶,才能到教堂里许愿,许愿才能灵验。

而故事是这样的:

很久以前,一对新人结婚后不久,新郎就被征召上了战场。七年里音信全无。悲痛的妻子为了寄托自己的思念,变卖了金银首饰,铸了一口钟,准备捐给教堂。无奈风急浪大,船翻了,钟也落入湖中。绝望的妇人于是决定了却尘缘,进了罗马的修道院,默默度过一生。修女死后,教皇闻知此事,追封她为圣女,并且以她的名义,向布莱德教堂捐了一口钟。现在新人结婚,到岛上敲如愿钟,既是祈求福佑,也是为了纪念这位忠贞不渝的圣女。

米娅反复强调,这不是传说,是真实的故事!

我无心考证这个故事的真伪,更感兴趣的还是现在的人,他们对并不遥远的历史是怎么看的?因为从教堂的台阶回望,对岸的密林中,一幢孤零零的房子,就是当年铁托的行宫。

问米娅,米娅沉思了一会儿,眯起眼睛,说:比起南部那几个国家,斯洛文尼亚是幸运的,这里没有战争,没有仇恨,能够平静地过日子,能有这么多游人来。当然,生活没有以前那么安逸,没有人管你,一切都得靠自己。而南部那些国家,还不如以前……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后来听说,米娅住在三十公里外的小镇上,没有自己的房子,住的仍是租来的公寓。

几天后,独自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远处湖心的圣女玛丽教堂只是一丛银色的光团。看着东升的月亮,又想起米娅讲的那个故事,不禁感慨:

平湖穆穆,秋月煌煌。

孑孓离人,思彼远邦。

其波既扬,其华既漾。

万里同沐,惟安惟康!

 

三、环 

 

湖畔五日,散步是每天清晨必做的功课,但环湖暴走,却拖到了离开布莱德的当天。

根据头几天的经验,估计环湖一周一个小时还不够,于是早上六点四十出发,好赶在早饭前回来。

到湖边,稍稍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左边的小路。这时太阳还没有升起。推算一下,等我走到北岸时,应该阳光朗照了,所以不如先走完背阴的南岸,再享受沐浴在晨光中的感觉。只是,南岸的小路紧贴着公路,就是清晨,也不时有疾驰的小车经过,抛下一串恼人的噪音。所谓行走,只当是晨练吧。野鸭、天鹅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一切,依旧自顾自地贴着湖岸觅食、嬉戏,或貌似沉思。

天已亮,但太阳还没有照过来,对岸的城堡和圣马丁教堂如同暗绿的底子上两笔铅灰的色块,了无生气。回望东方,蓝色的地平线慢慢换成粉红的一角,然后一片,映着一朵朵冷色的云,将云朵慢慢点亮,先是勾勒出一圈金边,然后将高处的云朵和低处的分开,上面一层是灿烂的云霞,下面是灰蓝色的幕帘。阳光,到底是最高明的化妆师。

再次经过湖心小岛。教堂的双塔逆着晨光,只是一幅剪影,但因为有了玫瑰色的天空做底子,肃穆中到平添了妩媚,这是白天或者早晨在北岸看不到的。也许晨光中的湖心教堂与那个美丽却凄婉的故事更吻合些?

走走停停,半个小时了,还没走完三分之一,才知道我低估了晨练的路线。偶尔有擦肩而过的人,不似游客,只是低头闷声走过,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这是不是就是朴实?不过隐隐感觉,当地人的脾气可能还留有那个封闭时代的痕迹。

布莱德刚刚举办过世界皮划艇大赛。几道横贯东西的浮标还没有撤掉,但已经有几个工人在拆除看台上的玻璃钢座椅了。皮划艇大赛和古堡千年大庆是今年布莱德的两件大事。大赛差几天没有赶上,但除了街头偶尔几处广告,我看不出当地人倾城而动大肆庆祝的迹象。生活在画中的人,是不是并不在乎外人怎么看这画吧?他们想的,只是眼前的日子。

时间过半,我甚至还没有绕过半圈,于是加快步伐,尽量不停下来拍照,但还是有人超过我--一个中年妇人。

女子一身运动衫,两手还握着助力杖,步子飞快,从我身边经过时,还主动招呼了我。这让我略微有点吃惊。一问,果然是个游客,不过不是一般的游客。女子说,她其实是本地人,但结婚后跟着丈夫去了加拿大。老母亲还住在这里,所以每年都会回来呆一个月。年轻的时候,她是练竞走的,丈夫则是冰球运动员,国家队的。

 

于是,我又问起脑子里那个挥之不去的问题:和过去比,你更喜欢哪个?

“我不喜欢那个年代,”女子很爽快,“没有自由,没有选择,而且,”她顿了一下,“他们不保护文化遗迹,那么多古迹都破坏了。”

聊了一会儿,自知跟不上她的步伐,跟她道了别,停下来,装模作样地拍了几张风景。待再往前走,那女子已经不见踪影了。哦,她告诉过我,走一圈要四十分钟。当然,是对她而言。

走完一圈,一个小时一刻钟。

晨光消逝,又是一个响晴天。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该离开小城了。没有遗憾,也没有感慨。如同一个不再贪心的小孩,我明白,这样的美景,我不可能长久地逗留,更不会拥有。来过,见过,已经足够。

 

 

               《知觉》2012年12月刊总第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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