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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的诗  江离

(2012-06-14 11:08:00)
标签:

知觉

文学杂志

诗歌

江离

诗人

忍冬花的黄昏

文化

分类: 知觉·问和回答

 

江离的诗

□江离

 

 

 

 

【南歌子】

 

 

长久的漫游之后,我来到南方

在这里,我将会得到一小片土地

——这已经足够。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种下笔直

或者曲折有致的树木,还有秋菊

在忍冬花的黄昏,我会想起

我快乐的日子像霜一样轻薄

并且庆幸因为固守它们而使我的生活

拥有了木质的纹理。

这就像园艺,为了精致

或者枝干更加挺拔,你必须修剪

它们的枝蔓。舍弃是一种艺术

当我们渐渐了解,多并不意味着

美,简朴也不是缺乏

那么在我的生活中,我必须留出

足够的空间。习惯于在清晨

打扫小小的庭院,习惯于在夜间安睡

而收获一粒豆子就是收获一片南山。

 

 

 

【雨  后】

 


雨刚下过,这是
三月的一天,浅灰色的天空下
风吹拂着,有一丝清冷
白色的玉兰撑开了耳朵
隔壁阳台上,盆景伸出的细枝
像琴弦,轻轻颤动着
我感到我的身体也在调整
它的音阶,又一次
我来到一个无人的世界上
在它那巨大的湖泊中漂浮着
没有表演,也没有观众

 

 

【废  址】

 


到中途我们就开始后悔
天空像一所危险的房子,接着下起了
雨,在车前的灯光中
犹如纷纷落下的头皮屑,让人烦恼
这是个难找的地址
被问到的人总是摇头,又加深了我们
发问时的迟疑
车辆前进的很缓慢,不时停下
后面就按喇叭,两旁的行人披着雨具
匆匆进入倒车镜,挤走了仅剩的食欲
这一夜,我们在一个小旅店落脚
疲劳象洪水般流经,我们蜷缩在
自己的梦中,见到我们要找的地方
只是一个干燥的火柴盒

 

 

 

【小营街,一种风景】


这缓慢的风景宜于远观,这狭街
这高墙,这风中的梧桐叶翻动着新时代的
旧年月,像一首我们迷恋过的老歌
动人但忧伤。
昨天这里是太平军的营房
而今天仿佛拥有了老年的美德
在周边高楼的俯视中。
你还没有提前步入老年,所以也没有
足够的智慧
当你经过时,你仍像是在拒绝
一个时代的常识,你仍感到身上停止的童年
永不停息。
哦,一切皆流,一切皆流
所以我们都知道:怀恋往事,但绝不停下
知道适时发动内心的引擎
让这缓慢的风景退回到头顶的一片孤云。

 

 

【1662年的雪】



1662年的雪落了下来
这是冬天,在我拥有的小小孤寂里
有一盆火在跳跃
从我的窗口看到的夜晚
单一而简朴
并且每一个都会是双倍的
多么熟悉啊,帕斯卡尔*
我就是那个死去已久而今天
抖落了轻雪来造访我的人

 

 

 

【麦田里的孩子们】

 

 

金色的麦田里,孩子们在捉迷藏

红番茄、绿莴苣和野生豌豆

 

他们羡慕镇里人戴的手表

他们画下它,遗憾它永远不会转动

 

有一次他们听到收音机里的歌声

不明白为什么它这么忧伤但却动人

 

现在麦田成了市集,他们中最大的那个

离开了这里,最小的已经死去

 

而他则学会了那首歌曲,他唱着

像那只破旧的收音机,一遍一遍在我的窗前

 

 

 

【老妇人的钟表】

 


有时我们从深夜回来
看到她屋里的灯火
她怎样将钟表调快或者调慢
像穿越一次次漫长的谈论
她需要理解,一个听众,使她的生命降落
或者一扇窗
来收集孤独的标本。
在我们的心脏有一个精密的仪器
一个陀螺旋转
轴心倾斜、不可接近,时间的
玻璃器皿,靠近它的星辰、光线
你说出的每个词语都经过了小小的弯曲。

 

 

 

【旧钱塘江,新世纪城】

 

 

这是黄昏,透过车窗

太阳,一枚橘子跃入了青灰色的钱塘江

多少年来,它接纳着风暴

引领着自身中涨潮的自然之力

却依然平静

以致让我们忘记每一件事物中的时间摆

我们来到宁围,萧山的一个小镇

曾经是江岸的滩涂,通过移民、围垦

如今成了世纪新城,在加速规划,匹配着

不断升级的新动力——

将会有俯览的高楼和高速的大道

将会有江底隧道连通两岸

这些本该让人感到振奋,激动人心

但这是谁的新世纪城呢?

肯定不是我的,可能也不是你的

因为我们贫穷,在这个城市的租房中

度过每个夜晚和黎明

在这个国家,到处都有这样的城市化

在允诺一个美丽新世界

到处都有贫民窟旧址上耸立起的富人区

强行改变着我们观看的方式——

仿佛华丽的外衣能够取消内中的贫乏

钱塘江远离了视线,江水平缓,而车在飞驰

如同温和的改良永远跟不上疾速的现实

 

 

 

 

【在海边】

 

 

灯光晃悠,我们在海边小镇
喝酒,正奇、立成、我还有沈越
那象是在很久以前。
灯光晃悠,我们说起我们
叫做梅泾的家乡,学校那巨大的
银杏树,一次又一次,我们以各种方式
猜测过今天,欢娱的少年时代
结束了,像杯中的灯光晃悠
涌动的海面上的四块礁石。
外面是海,灰色的渔船在靠岸
永不停止的潮汐,“把礁石
变成海浪,又再把海浪变回礁石”*
此时此刻,海风吹来了盐。

 

*一句引自麦柯尔丝小说《漂泊手记》

 

 

 

【祝  福】

——给  胡  

 


一段阴雨天气之后,阳光闪耀
我在北园里闲逛,晾衣绳
和矮灌木上到处都是洁白的床单
喔,一切都这么好
窗户被打开了,清风拂过了树梢
细小的迎春花还没有谢掉
在林间,在我内心的空地上,我听到了
鸟儿的鸣叫。
一切都会过去,我的朋友
战争和疾病流传的恐怖,我们的记忆
会忘掉这些不幸,但留下
这个下午的祝福,会像河蚌一样
将一粒沙子的痛苦变成剔透的珍珠。

 

 

 

【一首朴素的诗】
                 ——致飞廉

 

 

八年了,你来到这个江南之城
在校园的草坪上散步
在课上打盹,迷恋于少女们的身影
然后你毕业,找一份
不好不坏的差事
把自己当成这个城市的一员
在一次次搬家时才想起
自己仍是一个外省人
一个自己的房间,伍尔夫曾经说过
而我们都受困于此
就像木耳厌倦了雨却不得不在雨中
但不要失望,请相信
迟来的一切更加可靠,会有——
会有一个家,布置得简洁但窗明几净
那里你将像现在那样招待我
饮酒,高谈阔论
会有一间书房,即使它很小
这样你可以在伟大的灵魂中漫游
并得到安宁
还会有一个阳台,可以望见
下面的棕榈树和蔷薇花丛
但这还不够,你要永无止境地写作
有时你怀疑这是否值得
但仍然应当写下去
直到你老了,无法再握笔
就这样,在你的世界中
重新去安排你自己的月亮
直到它不需要反光也能独自存在
而我们——
仍然不过是大海中的两个浮标
因内心的波浪而推动着自己
尽管那时,这已是一个失去了主体的比喻

 

 

【回忆录】

 

 

父亲死了,在墓旁我们种下柏树

这似乎不是真的。每天晚上

我都出去,和一大群人在一起

哦,柏油马路在镇南,春天清爽的气息

漫过了街道,镇北的石桥上,蔡骏又一次

说起他的女孩,这也不是真的。

我照样学会了逃课,喜欢上了公园里

一个人的僻静,照样爱上了早死的帕斯卡尔

他说人是一根苇草。是的,苇草

那么多苇草一起喝酒,打牌

有时为了谈论的夸张程度而争吵

有时我们烂醉如泥,而在半夜里当我回来

就会感到那种寂寥,那种支撑着我

又将我抛得更远的寂寥

像降落在身体内部的一场大雪,冻结了

鸟兽们的活动,尽管这仍然不是真的。

 

 

诗人简介:江离,1978年生于浙江嘉兴,1997年起就读于杭州大学(1998年并入浙江大学)哲学系,一直到2004年外国哲学研究生毕业。高中开始偶尔写作新诗,较为集中和自我认同的诗歌写作开始于2002年,同年底与友人创办民间诗刊《野外》,2003-2010年间主持每月一次的“野外诗歌沙龙”,2008年进入《江南》杂志社从事公开诗歌刊物《诗江南》的编辑工作,2011年参与以书代刊的新诗歌文本《诗建设》的创刊和编选。2010年由张曙光提名获刘丽安诗歌奖。著有诗集《忍冬花的黄昏》。

载于《知觉》2012年5月刊  总第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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