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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夜晚都属于你  欧南

(2012-03-23 10:15:26)
标签:

知觉

文学杂志

艺术

音乐

巴托克

欧南

文化

分类: 知觉·普通读者

所有的夜晚都属于你——巴托克《蓝胡子公爵的城堡》

□欧南

 

虽说《蓝胡子公爵的城堡》的主人公在历史上确有其人,但这只不过是一个传奇而已,并非巴托克所需要的,也与巴托克所要表达的主题无关。正如莫扎特的歌剧《唐璜》,瓦格纳歌剧《漂泊的荷兰人》一样,他们的故事都是从传说而来,都经过了作曲家的再创造,成了一部具有艺术家自身符号,个性的独立作品。对于巴托克这种富有思想的作曲家来说,故事只是一个素材,他所关心的是故事所能折射出来的意义,而不是简单的素材运用。这是巴托克写作的动机,包括他后来写《木刻王子》和《神奇的满大人》一样。很明显,在巴托克身上有着知识分子喜欢思辨,喜欢诘问的偏好。20世纪初期正是传统价值观分崩离析的时代,产生了很多和传统音乐大异其趣的作品,如斯特拉文斯基的舞剧;理查·施特劳斯的歌剧,勋伯格的无调性音乐等等。相比他们,巴托克是个更喜欢思辨,更关注人类生活,精神境遇的作曲家,这使他的作品有着一层浓郁的知识分子的气质,在同时代的作曲家中显得独树一帜。

创作《蓝胡子公爵的城堡》的时候,巴托克只有30岁,但已显示出不凡的精神趋向。除了在歌剧内容上和传统大异其趣之外,在作曲风格上,它的独创性也是有目共睹的,庞大的管弦乐队编制,对匈牙利民间曲调,节奏的运用,调性的关联,使它既区别于时髦的意大利风格的歌剧,也不同于当时风靡欧洲的瓦格纳式的歌剧。虽然有人认为,《蓝胡子公爵的城堡》或许受到德彪西的歌剧《佩里亚斯和梅里桑德》的影响,但我觉得这种影响是在精神上的。在新艺术诞生之余,一个作曲家不可能不受到同时代艺术趣味的影响,而《蓝胡子公爵的城堡》所反映出来的抽象的象征性含义,正是这个时代比较普遍的艺术特征。但在作曲风格上,巴托克完全有着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这不仅仅表现在《蓝胡子公爵的城堡》这部歌剧上,在其他作品中,巴托克都是独一无二的作曲家,是20世纪风格最明显的,最有独创性的作曲大师。

在《蓝胡子公爵的城堡》中,巴托克不单是体现在民间曲调的运用上,而是他对人物命运的理解,对音响的塑造和暗示,都显示出一个大师在音乐表达上的准确性。这或许才能显出一个作曲家真正的不凡之处。《蓝胡子公爵的城堡》虽然通篇没有悠扬的旋律,歌唱基本上是一种带有节奏感的吟诵,但歌剧在强烈甚至粗野的音响中,却给人以巨大的震撼力,它不但冲击人们的感官,更是激发人们的思索。我想,每一个喜欢思考的人,在看完这部歌剧之后,不会轻松的离开剧院,因为它留给人的余味太深了。这是我们很难从其他歌剧,尤其是意大利歌剧中所能获得的满足。当夜晚来临,一阵不经意的敲门声,将会激起你无穷的联想。

蓝胡子是孤独的,尤迪特是好奇的。蓝胡子并非不愿意尤迪特进入到他的内心世界,但这是有条件的。蓝胡子愿意开放局部的内心,但他绝不允许尤迪特进入到他更深层次的内心世界,这是这部歌剧矛盾的焦点,人渴望被了解,但又希望保守一点个人隐私,这也是日常生活中的常情。蓝胡子的城堡其实就象征着他的内心,这是一个荒芜的世界,阴暗,孤独,带着某种偏执的执傲。蓝胡子需要甘霖的滋润,这是他渴望爱的动机,他渴望尤迪特用爱来唤醒他沉睡的热情,但他似乎缺乏更大的勇气来启开那扇封闭已久的门,当第七道门(蓝胡子的极限)被尤迪特打开之后,等待她的必然是毁灭,其缘由正如你掏空一个守财奴最后的一袋金币一样,等待你的不会是一丝微笑,而是一把狰狞的利斧。

歌剧或许也反映出巴托克自己本身的现状,作为一个严肃的作曲家,巴托克并没有享受到一个大师应得的荣耀,《蓝胡子公爵的城堡》就是这样,在这部歌剧完成七年以后,才得以公演,这对巴托克这种层次的作曲家来说,其痛苦是不言自明的。巴托克不会为大众的喜好而作曲,他既固执又高傲,即使作品一生不被演奏,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理想。但长久的不为人关注,毕竟不是容易让人释怀的事情,巴托克曾经放弃作曲数年,正是因为作品得不到演出的机会而灰心绝望。所以,《蓝胡子公爵的城堡》虽然是个象征性的作品,但并非空穴来风,在任何时代,保持信仰,坚持自己艺术理想的艺术家大多都会遇到这种命运。

巴托克希望被人理解,但内心肯定知道,他是难以被更多人理解的,这种思绪使人会不自觉的习惯封闭内心,既渴望被理解,又恐惧被理解。尤迪特是个通俗意义上的人,他其实无法更深的进入到蓝胡子(巴托克)的灵魂深处。其情景正如年老的所罗门王用少女的肌肤温暖他冰凉衰老的身躯一样,但炽热的少女无法进入所罗门王的精神世界。门有时是不能被完全打开的,尤其是被另一个层面的人所打开,它意味着毁灭,意味着分离。蓝胡子不需要过度的好奇,他甚至厌倦了人类的这种无休止的好奇心。这正是一个孤独的人所具备的精神特征。

“所有的夜晚都属于你”,这是蓝胡子最后的唱词,在全剧中,蓝胡子不停地警告尤迪特不要打开所有的大门,但固执又天真的尤迪特始终克制不住好奇心的趋势,她的毁灭是在必然。蓝胡子的三个前妻分别代表着清晨,中午和夜晚,而黑夜则属于尤迪特,这是既阴森,又凄凉的结局,也是最严厉的惩罚。而茫茫的黑夜不但属于尤迪特,更是属于蓝胡子,他虽然保持住了自己的权威,但得到的更是一个凄凉的结局——孤独,永恒的,浸透着黑夜的孤独。

这次“斋藤纪念音乐节”上上演的《蓝胡子公爵的城堡》,使我有幸在现场亲睹了巴托克的这部名作。可惜这次由于小泽征尔临时生病未能亲临现场指挥,替代他的是跟随他多年的法国指挥家皮埃尔·瓦莱。我对巴托克的作品一直有所偏爱,他的音乐已经不是浪漫主义时期的那种温情脉脉,优雅抒情,而巴托克音乐中时常爆发出来的强烈的躁动,甚至粗野狂放,正验证了一个优秀的知识分子在分崩离析的时代面前所能遇到的心理现实。那种孤独,苦闷,彷徨,那种无所依托的荒芜的感觉。

歌剧的舞台处理非常的出色,简约又不乏匠心。简约是现代歌剧舞台的一种趋势,在我看过的歌剧中,无外乎有两种,一种是随心所欲,为吸引眼球,不惜哗众取宠,用低劣的手段博人一笑的演出。比如,我看过一个《塞维利亚的理发师》的版本,里面的费加罗的造型竟然是在手臂上绑上三个手机,大概导演觉得费加罗是“消息灵通”人士吧。在莫扎特《女人心》的一个版本中,舞台上竟然出现了做爱的场面,令人哭笑不得,不知这种国际烂导是如何谋得饭碗的,且这种趋势现在越来越多,我所看过的歌剧中,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场面可以说比比皆是。

还有一种就是既简约,又能看出导演功力的舞台造型。比如我看过《鲍里斯·戈杜诺夫》的一个版本,舞台上只出现几把椅子,经过椅子的不同组合来推动戏剧的发展,反映人物的内心,高明又简洁。

这次的《蓝胡子公爵的城堡》也是这样。四块能移动组合的板构成了舞台的中心,它们分开时,正好形成七扇门的造型,暗示着蓝胡子城堡中的七扇大门,当尤迪特最终被蓝胡子关闭起来的时候,七扇门便形成了四个独立封闭的空间,分别关闭着尤迪特和蓝胡子的三个前妻。当舞台上所有的灯光关闭的时候,蓝胡子默默地走向舞台的深处,仿佛是一种强烈的暗示,令人顿然有恐惧和无尽的黑暗笼罩之感。

或许是因为这部歌剧在舞台上只有二个人,会有单调的感觉。在这个版本中,导演特意增加了一些舞蹈演员,尤其是穿着黑衣,蒙着头套,让人看不清面目的造型,阴沉灰暗,为该剧增添了一丝阴森的味道,暗示着剧情不祥的结局。那些蒙着头套的舞者正是蓝胡子内心世界的投影,在尤迪特执意要打开房门的时候,他们代表着蓝胡子抗拒的内心。它既使得舞台生动起来,也避免剧情的简单所造成的乏味。

《蓝胡子公爵的城堡》既是一部有着浓郁民族风格的歌剧,也是一部世界性的歌剧,它使我想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句时髦的口号,就是所谓的“凡是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这句口号多年来我一直不以为然,现在有答案了。那就是,如果我们创作的作品能达到巴托克的歌剧《蓝胡子公爵的城堡》的水准的话,那么,再来谈什么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问题才能让人真正的信服。

 

 

载于《知觉》2012年3月刊 总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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