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艳阳天,气候特别宜人,我们从汕头主城区跨越海湾大桥,沿着磊广大道,来到了东湖村牌坊前,拐进水泥化村道,左边是村民新建成的崭新小楼房,右边拐入一道古巷口,走过伯公庙前的古榕树下,就来到了灰墙黛瓦的老房子中。
走过一株老干虬枝的古榕,见到一幢上世纪40年代兴建的两层高西洋式楼宇,这幢古老的小洋楼雅称为“德庐”,上面还有烫金的阿拉伯码“194?”的字样,可惜的是,最后一个阿拉伯码因年代久远而脱落了,由于这幢小洋楼早已荒废,门户紧闭,脱落的阿拉伯码没有补上。不过,依然可以悟出,这幢小洋楼建于上世纪40年代,至今已有80年左右的历史,整幢外貌依然完好无损。
走进旧村落,行走在石板铺垫的小巷里,可以看到不同姓氏的祠堂和呈现出一派中西风格交融的村貌风景。现在东湖社区九成以上的住户都建有现代化的小楼房,而在这里,依然可以看到一幢幢屋顶上砌筑有锅耳状镬耳墙的旧民居,让人感觉非常亲切。
一看到“凸”字型山墻的镬耳屋,脑海中便浮现出既往有关镬耳屋的三二事。别看镬耳屋灰头土脸,其貌不扬,它可是象征着官帽两耳,具“独占鳌头”之意,是当年家境殷实的象征,造工精细,所用材料也十分讲究。这种镬耳状建筑具有防火,通风性能良好等特点。火灾时,高耸的山墙可阻止火势蔓延和侵入;微风吹动时,山墙可挡风入巷道,进而通过门、窗流入屋内。民间还有“镬耳屋”蕴含富贵吉祥,丰衣足食一说。当岁月洗尽铅华,曾经的镬耳屋还有许许多多的故事可以诉说。
东湖村整齐排列的这些锅耳状镬耳屋,还有与众不同之处,就是与古榕树附近的“德庐”小洋楼一样,在大门匾额上,都直接显现出了建筑落成的某个年份。这些“时间门”分成公元纪年和天干地支纪年两大流派,再衍生出各种书写的表现形式。有的用阿拉伯数字,有的用汉字,有的用大小写拼音连加英文双语版;字体上,有的用书法汉字,有的用花式字母、艺术字数码等;装饰图案有传统册页、卷轴,也有巴洛克圆圈、曲线,甚至是现代艺术感的色块拼接。每一座传统民居独一无二的时间门,多元手法的排列组合,恰巧就是这个侨乡的生动写照。
东湖村三面环山,一面向海,因村落地处盆地,又在达濠之东而得名。老村落中的这些老房子,蕴含着村子里饱含沧桑的故事,随着我们的步履,它们就像一幅长长的画卷,在我们面前徐徐展开。村北面古巷口伯公前一块南宋《路记》残碑的碑文显示,800年前的南宋宁宗嘉定七年已有众多姓氏的先民陆续迁入东湖聚居,时至今日,仍然留下了许多与姓氏有关的地名,譬如卓厝巷、李厝埕、洪厝园、庄厝井、陈厝埠等。在过去,交通甚为不便,东湖村与达濠镇的连接,只能是依靠一道东湖岭,村民外出都要穿越这道山岭,凭小径往西联通达濠,另一小径可通往葛洲村。东湖村华侨众多,现在常住人口五六千人,侨居海外的东湖人却足足有八千多人,主要居住在东南亚以及美国,澳洲等地。在清代的过番热潮中,当时的东湖人,就是穿过东湖岭这道山梁,先到葛洲,再到汕头埠,搭上红头船下南洋拼闯世界的。1860年,汕头开埠,外国汽轮进港。一些东湖人又接踵登上外轮当上了水手。那些夹杂在镬耳屋中的双层小洋楼,就是这一方面的见证。如今东湖村已经有四通八达的公路了。连接达濠的山径依然存在,路过山岭半山腰的一个水库,一路空气清新,成了人们徒步爬山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