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主题
(2011-09-14 18: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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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元好问在路上见到路边有一猎人正在发楞,身边是一只掉下来死了的雁子,不禁好奇上前询问。猎人很不理解的告诉元好问,这还是有生以来碰到的头一桩,他在山上铺了一张网,远处飞来一对大雁,一只撞上网,被他抓了,另一只并没飞走,而是在头上绕着。他把猎获的在路边杀了,没想到,头上绕飞的那一只一见凄厉叫着一头撞了下来。听到这时,元好问动情了,掏出银子将两只死雁一并买下,找个小丘把这对情雁埋了,还作了词。
大凡动物,大多是痴情的,但也不是绝对。雁子有时也会偷情,母雁偶尔会趁公雁孵蛋的机会,自己溜走找乐去。也不知道「雁邱词」中那殉情的雁子是公的还是母的。这不由使人油然联想起潮汕流传的「枭过鲎母」的故事。鲎是珍稀动物,还是远古留下來的物种,也许,远古的世界都是母氏社会,猜的。大海边,人们见到的鲎都是成双成对的。要是抓住鲎母,鲎公会拼死相随,于是,一次抓了两只;要是抓了公的,那母的可就拜拜,顾自一溜溜之。人世间,民间叙事和戏台说唱可就不同了。枭情绝义的,都是男的,还都是读书郎。民间便有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之说。偏偏那些说唱评书的天仙地鬼狐狸精喜欢的还都是书生,这些书生的劣根还不是胆小怕事吃软饭,就是花心好色不负责。
不过,痴情男子也大有人在。南宋爱国诗人陆游就很痴情。在那个父母主婚的年代,陆游的母亲对陆游的原配夫人唐琬不感冒,硬是将这对恩爱夫妻拆离了。分手7年后,陆游在绍兴沈园意外与唐琬相遇了。他按耐不住,在沈园的墙上写下了「钗头凤」一词: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风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据说,唐琬也深情地和了一词,现在还都遗存在沈园的墙上: 世情薄,人情恶,
晚清四大名臣的说法有两个版本。一种是指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李鸿章,另一种则把李鸿章换成彭玉麟。这个彭玉麟与李鸿章拼命想做官不同的是,不想做官,还拼命辞官。闲时不是练剑、写字,便是画梅,他的梅画在清时还被称为兵家梅花,和郑板桥的墨竹并称为清代画坛双绝。他的诗集里头有关梅的咏颂也不可胜数,便有「生平最薄封候愿,愿与梅花过一生」,他还被后人称为史上最痴情的高官。中法战争爆发时,他已69岁,还当上兵部尚书到广西指挥作战,中学教材中曾有过的老将冯子材镇南关大捷,那就是在他的领导下,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几次军事辉煌之一。
彭玉麟的痴情还与梅深深纠结,那姑娘就叫梅,与他年龄相仿,是他外婆救出来的一个被拐卖的女孩,外婆收为养女。彭玉麟自幼便在外婆家生活,与梅姑娘形影不离,可说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上私塾,梅姑娘陪他去;读完,梅姑娘接他回;晚上夜读,梅姑娘在旁边点灯陪读;还玩过家家,上山下塘,早已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但是,外婆视梅姑娘为养女,便比彭玉麟辈份高,加之,外婆暗地里请人算命,两人生辰八字不合,外婆一直装糊涂。
彭玉麟成年之时,父亲病重被催回家,临走时,彭玉麟把心思向梅姑娘挑明,还信誓旦旦,一定不负相思意,要梅姑娘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回家后不久,父亲便病重过逝。母亲得知梅姑娘之事,左说右说就是不许,还急冲冲找媒婆给做了媒,择日便在彭玉麟父亲百日之内办了婚事。彭玉麟就象那个年代的所有孝子一样,在母亲的排比下结婚生子。梅姑娘那边苦苦企盼,然而杳无音讯,相思成疾。舅舅又把她找个人家嫁出去,过了两年,便一命呜呼,哀哉。
彭玉麟得知梅姑娘病逝的消息时,悲切万分,后悔已来不及了。为了对梅姑娘忏悔一生,他发下弘愿,要尽一生的心血,画十万幅梅花祭奠梅姑娘。过了两年,妻子也病逝了,自己又考秀才落第,于是便打起包裹外出了。来到耒阳到一家杨姓富商家当家账。脚步还没站稳,便听说农民起义军要来打耒阳,杨家便把庭院交托给他而举家外逃。头一回,没事。二回,真的攻城了,杨家又颠儿了。彭玉麟大发府库兵器,让城内老少一并抵御,自己一米八的大个子还把一手剑法舞得出神入化。守住耒阳城,耒阳县令推荐他当绿营把总,他挥挥手,给杨家富贾留下纸片便飘飘然走了,回家守梅。
彭玉麟的家可真是茅舍,只可遮雨还不能避风,穷得叮当响。其时,曾国藩在长沙搞团练差点儿因绿营兵变要了命,跑到衡阳遍招门生故旧,还到处访求人材。来到彭玉麟家,见家舍穷是穷,但四处都铺摊了画,一看,还都是梅,千姿百态,但不娇不媚。见人,高硕个子,剑眉朗目,玉树临风,淡定从容,不由眼前一亮。虽然被拒,曾国藩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就象刘备三顾茅庐一样,最后还是以儒家忠孝不能两全打动了他,他终于忠义血性出山了。
曾国藩见彭玉麟爱看的书就是「公瑾水战法」,公瑾就是周公瑾,三国的周瑜,就让他组建水军,开辟洋务运动后还让他带水师造轮船。彭玉麟披肝沥胆、呕心沥血,组建了中国历史上最早意义的海军。除此,他别的什么官都不要,先后辞去了安徽巡抚、漕运总督、兵部侍郎,同治皇帝要办婚事,要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当弹压大臣,他当了,婚事一办好又辞了,让他当个长江巡阅使,他不要,到了光绪年间,朝廷要他上任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他还是托辞,到头来,兵部尚书这个带兵的最高职位他还是辞,因为中法战争爆发才要了,仗一打完,李鸿章要求和,他又辞了。即使到了名满天下,功勋卓著的时候,大家都劝他再娶一个,他坚决不要,终生不再续弦。到头来,他真的用尽一生的气力,画了十万幅梅花,实现了画梅念梅思梅祭梅的初衷。
爱情,连同婚姻、家庭,是人类社会永恒的主题,不会过时的,也没有不适时宜的。不,不仅仅只是人类社会的专属,也是自然界所有生灵的共有。在海上,红眼黄眉跳崖企鹅要漂泊好几个月或者数年才能从南极来到马尔维纳斯群岛的岩石上求偶、寻欢、成家,孵育下一代;在南极冰层下猎食数月的公象海豹在春天来临时,也必须尽快爬上海滩占据一席之地,重达3•5吨的公象海豹行为,挑衅,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为了赢得海滩霸主的特权,有的在打斗中使出阴招,攻击对手的眼睛,赢家将坐拥几十名妻妾,每月寻欢上百次,甚至连刚刚产下宝贝的母亲也不放过。在天上,翼长2•4米、一天可以飞行20小时的黑眉信天翁在独自飞翔数月上万公里之后,在成千上万只噪杂等待的鸟群中寻到自己的伴侣,并再次甜甜蜜蜜地交换了爱情誓言,一对对伴侣在这里再续前缘可长达30年;在澳大利亚东北部的森林里,觅食了一整夜后的岬狐蝠正挥动着黄褐色半透明的翅膀朝家飞来,在噪杂的树丛间找到自己的伴侣,短暂的寻欢之后是长达数小时的搂抱,搂抱就是长撕守。在陆地,美丽的白耳水羚在东非最大的原始草原,每年都要从南方的雨季觅食地远征数百公里,前往北方的求偶场,求偶场就是宽广的格斗场,用头部顶撞是它们求偶欲望强烈的象征,一翻格斗之后,遍地都是血淋淋的战败者,赢者便可以凭尿液与情侣交换基因讯息,得到爱和欢;在东非大裂谷的塞伦盖提平原,百万牛羚和数十万斑马的爱与情都只能在漫长的漂泊中度过,围绕着坦桑尼亚和肯尼亚的旅程长达450公里,只有在将要诞下爱情结晶的时候才能停下跑动的脚步,牛羚族群要在3周内产下50万只宝宝,每只宝宝都得在下地后数分钟内站起,尽管这样,对它们来说,情与爱的代价是沉重的,能活到一岁的宝宝还不到五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