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这个时节快要到红富士苹果收获的时刻，在十几年前的时候，曾经在野外的苹果园内。爷爷和我，两个人，点着蜡烛，吃着粗茶淡饭，间或聊聊天，或者直接睡去。一个小小的屋子就有祖孙两个的故事。那应该是初中时代的岁月，每次回忆起来，顿时觉得悠长无限。因为那真的是一段陶渊明一般田园的生活状态，只是那个时候，还要上学，还有干点小小的农活，感觉上并非那么亲切。只是多年之后的今天，或者在生命中永恒的经历过，就会变得越发鲜明起来，成为难以磨灭的记忆碎片。

那时候，爷爷还是很年轻的，应该也就60多岁的样子吧。他白天基本就在苹果园内，除了到村里带水和吃的东西外。在野外的日子里，水需要从家中带去，饮用水比较讲究。洗脸什么的水就不那么讲究，一般就井水伺候。早晨起来，从井中把水提上来，有点冰冷刺骨的感觉，但清冽之感多。我与爷爷相聚的日子，平时在晚上，周末都在。

每当下午放学，我骑着大金鹿自行车，到了苹果园的路边，直接将车子藏在玉米秆底下，从地边走到苹果园内。从远处看，已经是炊烟四起，爷爷已经在做着晚饭。因为没有电灯，偶尔就用充电的节能灯，最多的时候是用蜡烛。所以，爷爷很早就开始做饭，一般等我回去的时候，饭菜已经好了。饭菜都是很简单的样子，主食都是煎饼，馒头，饼。菜，也都是从地里找来的，属于自给自足的类型。爷爷最喜欢的菜是方瓜，因为爷爷只有一颗牙，说来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方瓜好咬，但那个时候，我真的不怎么喜欢吃这道菜，竟然有些天然的逆反。每当遇到这样的菜，我都吃的很少。

吃完饭之后，爷爷会拿着手电筒在苹果园里逛游一番，看看有没有人的迹象。说来很奇怪，苹果园所在的地方都是坟地，想起来倒有些毛骨悚然，但爷爷并不害怕这事。他照样是来回走动着，转悠一圈才回来躺下。我呢，继续在灯下写我的作业。在蜡烛的岁月里，我倒觉得很自然，在那个小屋子里，屋子外面是秋虫唧唧，屋子内是我演算的笔触声，爷爷却已经先睡了。抬起头望望，也的确有点小害怕，这毕竟是野外吧！但又想到爷爷也在，害怕的感觉顿然消失了，于是，专心写起作业来。

作业写完之后，躺在床上我还是不能入睡。我会听一段收音机，我当时经常听的是一个香港频道，播送的是清朝康熙《生命之宝》里的句子，每天都播送，竟然还记住了几句，讲的应该是养生“淡饭清粥充一饥”，这一句记得最清楚。而这样的句子难道不正是我的写照吗？那应该是1996年的岁月吧，自己刚刚十几岁。静谧的野外之夜里，我都忘记是怎么解决小便问题的啦。如果是出去，估计是不敢，太黑了吧！如果在屋子内，貌似也没有器皿哈。总之，记住的都是好的岁月，这等小事都忘记了。

清晨的日子，如果遇到下雨的天气，对于我们来说是最艰难的，柴火炉子难以点火，尤其是屋子周围都是泥土，会变得特别泥泞不堪。所以，我从内心讨厌这种天气。但讨厌归讨厌，天气不会因为我而改变。那个时候，爷爷只能跟着我，和我一起将自行车抬出去，爷爷披着雨衣，很艰难的样子。其实，那个时候，我真想自己扛出去，不让爷爷伸手，但根本没有那个力气和身板。当爷爷回去的身影渐行渐远的时候，忽然会有流泪的感觉在冲动。人应该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吧！这个时候，能够有切身的体会，尽管无言无语。

人在回忆的时候，尤其是在梦里，总是会回到最初的地方。而我的梦境，很多时候，都会回到这个苹果园内，爷爷和我在一起的情景，炊烟四起，烛光摇曳，爷爷艰难咀嚼着馒头的样子。在很多个夜晚，星光璀璨的时刻，我和爷爷在夜晚，尽管没有共同赏月的雅兴，但应该有点心灵的感应吧！很多年以后，这个苹果园已经没有了，爷爷也已经不在，只剩下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午夜梦回的时刻，再次回去，在旧日时光中捡拾起记忆的光阴里点滴的故事。（文/王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