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此多情(第七章)
(2012-03-12 13:2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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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七.
回到哈尔滨后,就报考音乐学院的事,与父母发生激烈冲突。
因为差不多两年的时间离家在外工作,从没有认真练琴和上课,琴艺早已荒疏,加之回到哈尔滨后听说以前一起学琴的朋友们都已进步飞速弹的很好。我因自尊心作祟,不想在考试中落于人后,故坚决不愿意参加高考。父母面对着空前反叛的我,一筹莫展。
这段日子,我天天给自己放假,与原来的中学同学整日价着猫逗狗。钢琴基本碰都不碰,面对着妈妈的整天的怒骂,我时以嬉皮笑脸对待,时以争吵对待,有时急了就冲着妈妈说:“要考你自己考!”妈妈顿时无语。
一日傍晚,家里的朋友于士(他的弟弟于今后来成了我的同班同学),来家里聊天,父母向他抱怨起我高考的事,于士在饭后和我进行了一次单独长谈,由于我的学琴整个经过他都很了解,那一晚他都是在对我进行鼓动和鼓励,最后,他对我说:“我去给你报名,五毛钱的报名费我给你交,你啥也别管,练琴就好。”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的主动练琴。此时,距离考试仅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我只好除了吃饭睡觉,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练琴和恢复以往弹奏的曲目上。
很快,就出现了新的问题,我因常年在外,已经没有了所属的学校,这样就出现了报考的身份问题.好在妈妈是教师,她迅捷的在她的学校给我办了就学的手续,为掩人耳目,我还要装模做样地去上上课.
重新回到课堂,我心里觉得特别怪异,看着同班的同学,觉得完全是一批小孩(其实年龄都和我差不多),我记得是在妈妈学校上学的第三天,一个班里同学带着四五个“随从”向我发起挑衅,估计是妈妈曾经在课堂严厉批评过他,他有点怀恨在心.我一开始真的很冷静的对待他的挑衅,因为我实在不想在妈妈的单位惹麻烦,尤其是妈妈的很多同事,大多是看着我长大的叔叔阿姨.没想到,对方看到我忍让,却更加变本加厉,直至他用脏话辱及我的妈妈.
我在面带微笑的情况下,突然暴起,对着他的脖子打出一记左摆拳,在他被突然击打中发愣的时候,我的右手拳已经重击在他的脸上,他的脸马上就变成了一坛被打翻的酱缸,几秒钟后,他就躺在了我的脚下,我一只脚脚踩在他的脖子上,指着他的几个小帮凶说:谁敢靠近,他就是榜样!那几个孩子早已被刚才发生的打斗场面吓得呆若木鸡.
第二天那个男孩的父亲找到学校,我妈妈一直在向其家长道歉.当妈妈要我去道歉时,我告诉妈妈:如果让我去道歉,我会继续揍他,见一次,揍一次!
妈妈在权衡利弊后没再坚持要我道歉,她知道,凭她对我的了解,我说的话绝不会仅仅是威胁.打架事件后,妈妈没办法再让我在她的学校读书,她觉得很没面子,临考在即,她又马上通过私人关系联系到另外一个中学,我印象中是第二十八中学,因为当时高考刚刚恢复,每个学校都会很在意学校能有更多的学生考上大学,考上的学生越多,学校会很光荣.当那个中学负责人听我妈妈讲我肯定能考上大学的时候,该校欣然给我办理了入学手续,而且同意我不用上课,在家备考(艺术院校都是提前招生).时至现在,我也不知道妈妈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还是故意那么说,仅仅是为了应急.
五月份的一天,在哈尔滨师范学院艺术系,开始了报考上海音乐学院钢琴系的初试.
早上一大早,妈妈就为我和爸爸做好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上午八点前,我和爸爸已到达考场,院子内早已站满了形形色色的考生和家长,大多的人都是紧张中带着兴奋,兴奋中带着忐忑.钢琴考场的门口,围着一堆的家长和考生,每个考生出来,大家都会围将上前询问考场内的情况.我由于带着无所谓的心态,对这些事完全没兴趣,只是冷冷的看着,偶尔会和认识的人打个招呼.
时至午饭时间,考生都陆续散去,未考的考生只剩下三.四人了,我在考生的服务台看了看顺序,结果我是当天考试的最后一个,在我前面的一位李姓考生,我听说是哈尔滨考生中弹的最好的,他也是和父亲一起来的,不经意间,他们父子俩也会瞄上我两眼,然后低头议论两句,我相信他们肯定也知道我.
轮到李姓的考生了,我按耐不住地走到考场的门口听他弹,他父亲很礼貌的给我让开了点位置,并冲我微笑了一下.一听他弹的曲目,竟然和我准备的完全一样:萧邦练习曲第十二首《革命》;贝多芬奏鸣曲《悲怆》;根据陕北民歌改编的中国作品《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当我听到一半的时候,我转身走到一脸紧张的爸爸身边,附耳告诉爸爸:“李xx很不幸地选了跟我一样的曲目,你一会儿好好听听,”我抬头向李xx的父亲方向努努嘴,“是他儿子弹的好,还是你儿子弹的好!”
此时的我,心里已完全被一种强烈的竞争状态所充斥,感觉手指的每一根神经和肌腱都在跃跃欲试,进到考场后,我一头就冲向钢琴,连主考老师的样貌都没顾上看一眼。
我端坐琴前,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落下的同时,琴声响起。
弹奏肖邦《革命练习曲》开始部分的分解和絃时,我有意把音量压的比平时的弹奏轻了些,在音乐上下行的行进中,尽可能清晰的交待渐强和渐弱的幅度,当右手如号角般的旋律出现时,我已经完全忘记了我是在考试,全身心都已沉浸在了乐曲的狂潮中。
随后,我又弹完其它的两首曲目。我对自己的考试状态很是满意,自己觉得比平时练习时弹的好了很多,当我兴犹未尽地走出考场时,爸爸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回家的路上,爸爸不无得意的告诉我:“你刚才在弹的时候,外面李xx爷俩听的脸色煞白。”
第二场的复试,我仍然表现优异,接着就是基本乐科的考试,然后是语文政治考试和体检。这些于我而言,均无难度,我还记得当时的语文考试作文题是《文艺的春天》。
记得在考语文的考场,发生了一幕特别有意思的事。当时的文言文试题是韩愈的《师说》,试卷发下没多久,就听见身后的一个同学说:“老师,我是朝鲜族,不会文言文。”紧接着就听见另一个同学说:“我们汉族也不会呀!”考场顿时哄堂大笑。
大概在二个月后,收到了上海音乐学院钢琴系的录取通知书,我记得就是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兴奋不已的妈妈,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为我打点行装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