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和六祖所悟有什么不同

居士问：明朝大儒王阳明曾经被贬到贵州龙场驿，当地的环境十分恶劣，但他日夜反省，不敢懈怠，终于悟到了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请问师父，站在禅宗立场来看的话，王阳明的龙场悟道和当年六祖惠能大师在开悟以后说的“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有何区别？

师父答：这个问题和刚才的问题有相通之处，只是更加具体了。

首先，王阳明悟道是有内因和外缘的。他的内因是在考取功名的过程中，包括在朝廷里被打了四十杖后流放到贵州龙场驿，他的知识、学问以及人生的历练，已经快瓜熟蒂落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做好了悟道的准备。

第二， 他被贬到龙场，这是他生命的一次裂变，如果没有这一次裂变，他是不能悟道的。原因是他的名利心完全被剥光了，他生活的希望完全被剥夺了，他已经无路可退了。所谓“狂心不歇，歇即菩提”“身如槁木，心如死灰”“凤凰涅槃重生”的境界。

因此他开始自我反省：圣人落到我这个地步该做何想？当他向外求不到的时候，他就反求诸己，用禅宗的话说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因此他在龙场悟出了“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

往外求是错误的。朱熹的那一套格物致知，让人通过教育，通过外在的认知和考察获得经验是错误的。这就讲到良知良能了，良知良能是先验的，是本自具足的。从这个意义上讲，王阳明和禅宗的因缘太深了。

了解了这一点以后，再说六祖惠能的“何其自性，本自清净”。我在这里要指出的是：王阳明是渐悟、开悟，而六祖惠能是证道、顿悟。

当一个樵夫脱口喊出“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的时候，他是看到了真如性海的自性光明。

而王阳明由于知识的积累、生活的磨难，包括受到禅宗的影响，他对禅宗的心法有所了悟，因此是渐悟。这还是属于儒家的传统，禅宗在这里只是起到了卤水点豆腐的作用。

“何其自性本自清净”，如果从哲学上讲是人生和宇宙本体论的问题，而本体论在儒家是讲得很少的，只是用一两句话带过。

还是那句话，两者之间的尺度和范围、深度和广度是不同的，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整理：悟康

校对：耀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