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的与没打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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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几次读到一则引人注目的消息:四十一名医务人员四天打通任督二脉。初闻,还以为是好事者的耸人听闻、恶作剧。没多久就发现,这可不是玩笑,这可是甘肃省卫生厅网站发布的官方消息!时间是5月23日。不仅如此,甘肃省卫生厅刘维忠厅长在新浪微博和腾讯微博特地转发了此消息,厅长大人亲自证实,还怀疑吗?
难道,金庸大侠小说中的绝世高手重返人间了?
经查,事情大致是这样的:甘肃省卫生厅组织了一个“中医学习经典,西医学习中医” 的培训班,有41名医务人员参加,包括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甚至还有博士生导师。培训班主要课程是学习 “真气运行法” ,目的是加深医务人员对中医的理解。
目的很崇高,效果很显著。据某学员、某三甲医院负责人描述:“我练习到第二天时静功守丹田,但身体还是没什么感觉……第四天时脑中出现水开声,以后以呼若细沙流温养丹田。这时老师说,我已经通督了。”
额滴神!太玄妙了!神奇无比啊!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些做法和说法都是那么熟悉呢?科学家钱学森曾经在病榻上问过,我们为什么培养不出大师呢?但与钱老的感觉相反,我们碰到的大师可真不少。君不见,在电影院、大会堂、酒店会议室那些讲座,那些口如悬河的大师们,让人激动无比,让人感觉华佗再世,菩萨现身,让人心甘情愿大把掏钞票;君不见,听课、服药或经大师捏弄一番之后,脑血栓的不流口水了,瘫痪多年的扔掉拐杖了,癌症晚期的肿瘤不见了……
对玄妙医术情有独钟,或靠这个吃饭的人士,请不要急着骂我,我并不完全否认大师们的“功夫”。我知道,他们中有的人也懂解剖学,也了解一般的医学原理,那些现身说法的也不全是托儿,有些轻微而慢性的病症,经大师一番“治疗”之后,可能也会有减轻的现象,心理学上不是有“心理暗示”之说吗?但这些治疗和疗效经得起独立的公正的调查吗?能证实吗?恐怕很难。中医源远流长,在历史上起了很大作用,其中有些成就很了不起。但相对于现代医学来说,中医的局限性也是显而易见的。中医一直停留在经验的层面上,“真气”是个什么东西?没人说得清楚。在很长的时间里,中医甚至与神、道、鬼、巫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不明,道不白。
上个世纪初,西风东渐,一批开眼看世界的青年走出国门,接触到现代科学,让他们深切感受到科学的先进性,看到了祖国多方面的落后,比如中医。鲁迅曾经对中医极为反感,他认为中医或多或少存在骗人的成分。少年时代的鲁迅常常出入当铺与药店,为疾病缠身的父亲筹钱延医买药。可是,家产当完了,父亲的病还是没有医好。在《呐喊自序》、《父亲的病》中,鲁迅用辛辣的笔墨嘲讽了中医的弊病:故作神秘、故弄玄虚、拼命捞钱、草菅人命。庸医的癖好是用特别的丸散和奇特的药引,如最平常的是蟋蟀一对,旁注小引道:“要原配,即本在一巢中者。”鲁迅讽刺道:“似乎昆虫也要贞节,续弦或再醮,连做药引的资格也丧失了。”
那个时代的名人中,大多已经接受现代科学,多数是坚决反对中医的,有的甚至主张取消中医,傅斯年就是其中代表。傅斯年认为,在哈维发明了血液循环之后,还要把人的身体分为上焦、中焦、下焦,简直是对人类知识的侮辱。
在我看来,鲁迅等人对中医的态度,有当时的环境因素影响,当时国人对现代科学认识很少,更谈不上接受,抗拒力量非常强大,面对这样的局面,鲁迅等人的态度和主张,可以看做是一种有意无意的矫枉过正。中医,肯定是有价值的,完全抛弃是偏激的,是不智的,也是可惜的。但中医不能停留在经验,不能想当然,尤其是要与神、道、鬼、巫切割开来,必须科学化,这样,中医才能发扬光大。近几十年来,中医也正是朝这个方向发展的。
赛先生来到中国已经一百多年了,但我们遗憾地看到,科学并非已经深入人心,非科学、伪科学仍然盛行,胡万林、张悟本、李一道长前赴后继。为什么会这样?愚以为,有民智开化的问题,我们这个民族的科学精神还远远不够,很多人宁愿相信巫婆,不相信医生;也有其它的东西在作怪,比如利益。一些人故作神秘、故弄玄虚,扮高深莫测状,打着中医的旗号,败坏中医的名声,但只要稍作调查,扒拉扒拉,往往可发现背后的东西——利益。
甘肃的这个培训班的老师仅用四天时间,就帮学员们“打通”了任督二脉,而我们的科学思路,用了整整一个世纪,怎么还没有打通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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