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12月8日，七台河市中小学生冰上运动会拉开了帷幕。
一大早，杨扬就悄悄地起床了。她来到走廊，放好刀架，拿出油石、油壶、毛巾，又从刀套种取出心爱的冰刀，坐在地上把冰刀平稳地放在刀架上固定好，用油石找平后，在油石上涂上一层润滑油，认真仔细地磨起刀来。她先用中粗油石磨了一会儿，端起刀架，眯起一只眼，像木匠吊线一样，细细检查刀长的弧度、刀刃的角度，然后放下刀架，花上细油石再磨，再举起刀架检查，最后用极细的大理石给冰刀刨光。
她把磨好的冰刀，从刀架上取下来，用毛巾擦掉油泥。只见磨好的冰刀寒光闪闪、锋利无比。她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把冰刀放进刀套里，这是杨扬“作战”最重要的武器。
她回到寝室的时候，伙伴们刚刚起床。
吃过早饭的时候，杨扬像要出征的战士一样，再一次认真检查自己的装备：冰刀、连衣服、冰帽、手套……
室外，阳光明媚。冰场早已浇好，红蓝相间的跑道线镶嵌在如镜子一般银白色的冰面上。一猎猎彩旗随风飘舞，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鲜艳。
发令员、弯道员、换道员等裁判员已来到场地各就各位。
场外，各校的学生、学生家长和热情的观众早早地来到场地，把整个赛场围得水泄不通。
比赛开始了。250米一周的跑道，第一项是500米的比赛。场上，广播员的声音与锣鼓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
“第一组，内道，育红小学杨扬，外道，勃利县二小崔玉娟。”伴随着播音员的声音，杨扬和对手入场了。杨扬穿这天蓝色的尼龙连衣服，带着白手套、黑冰帽，肩上斜挎着白色的标志带，站在起跑线上。发令枪一响，她迅速地冲了出去。在一片喝彩声中遥遥领先对手，顺利到达终点，成绩是53秒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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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扬在国际比赛中

 

上午的比赛结束，杨扬获得500米第三名。第一名是张长红，成绩是50秒28。第二名是高博，车高年级时53秒94。
午饭前，杨扬走到我身边，小声地对我说：“老师，上午我就想‘干’掉高博，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下午我一定滑过她！”
“好！”我摸着她的头说，“下午你就和高博一组，好好和她拼一拼吧！”
高博比杨扬入队早，成绩一直比杨扬好，所以杨扬把她当作超越的第一个目标。
吃过午饭，我把大家召集到学习室，简单总结了上午的比赛。最后我严厉地对大家说：“下午的1000米时长距离比赛，非常消耗体力，要坚持住。特别是后半程，一定要咬牙顶住！你以为你累了，腿酸了，气不够用了，滑不动了，就原谅自己，这是绝对不行的。要知道，你累，对手也累，这个时候就是比意志，比谁能咬住牙拼到最后，只有先战胜自己才能战胜对手。同学们要向将来为国争光，就要从这点做起，从今天做起。
下午的1000米比赛，瘦小的杨扬和比她高出半头的高博果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发令枪一响，杨扬和高博向离弦的箭一样冲出起跑线。高博比杨扬快，而杨扬不甘示弱，从起跑就“啊！啊——”地大喊起来，紧紧咬住高博不放。第一个弯道，样样虽在外道，却一直瞄着高博的速度紧随其后。一出弯道，进了直线换道区有点顺风，杨扬稍抬起了上体，放松了几刀，顺利进入了第二个弯道。这时，场外观众看她们不分上下，一齐喊：“杨扬加油！高博加油！”锣鼓也敲了起来。当她们滑到我跟前时，我立刻哈腰报表：“很好！27秒4！”
第二圈，高博加快乐蹬冰速度，领先杨扬0.3秒。“慢了点儿，杨扬你给我咬住！”听到我的喊声，她瞪起了眼睛，用力摆起双臂，又“啊——”地喊起来。第三圈结束时杨扬真的赶了上来。观众一看杨扬变滑便函，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热情也被激发起来。一时全场都喊着：“杨扬加油！杨扬加油！”这时杨扬加快蹬冰频率，眼睛也瞪得更圆了，大有破釜沉舟之势。在最后一个直道，杨扬的小黑脑袋伴着喊声一拱一拱地上来了，最终以0.2秒的优势赢了高博。
杨扬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市中小学生运动会速滑比赛结束后，杨扬就成了学校的小明星。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认识杨扬的同学就指着她说：“看，那就是咱校的杨扬！”引来许多学生敬佩的目光。因为杨扬不仅是个体育小明星，还是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学校的期末考试即将来临，队员们每天的学习十分紧张。
由于频繁的外出集训和比赛，耽误了队员们的学习。个别队员学习成绩一天比一天糟糕，使我焦急万分。除了每天督促，就是常去学校和班主任谈，希望在学习上给他们单独加点“小灶”，班主任总是露出为难之色。
杨扬丝毫不用我担心。每天早上，她早早就去学校上自习。上课时，她就没了运动员爱动的性格。专心听讲，勤于思考，不懂得地方就去问老师。我去校访时，她的班主任总是热情地接待我，表扬杨扬学习努力，上进心强，又很聪明，是班里的学习尖子。
听到老师表扬她，我也觉得脸上有光。
业余时间，杨扬不是很喜欢出去玩，经常一个人在寝室里学习。有时找我给她辅导，一学就是两三个小时。我教得很轻松，因为她理解力强，有些问题一点就明白。
期末考试结束了，发榜那天，她乐呵呵地跑回来，告诉我她考了全班第二名，又被评为三好学生。我听了非常高兴。我一直认为，一名真正优秀的运动员，绝非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体育棒子”，没有发达的智力，怎么可能在瞬息万变的比赛中沉着应对，又怎么可能出奇制胜呢？体育竞赛，在某一时刻，有可能要批一下体力，但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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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国家队时的杨扬

 

1987年1月11日，全国少年速度滑冰比赛在沈阳举行。队里只有高北峰和张长红两个人参赛。
一年来，杨扬身体素质有了明显的提高，冰上成绩在女队中仅次于张长红。虽然这次全国少年速滑赛她不能作为出场队员进行比赛，但是我要带她去见识见识。
沈阳体育学院速滑场集中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少年速滑选手，这对于杨扬来说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每天上冰，她都仔细观察这些优秀选手的滑跑技术，或根在他们后面滑。即使是比赛期间，选手们做准备活动时，她也抓紧一分一秒，飞快地穿上冰刀，不动声色地偷偷跟在选手后面滑上几圈。等到高北峰和张长红比赛时，杨扬比她俩还忙。一会儿给拿衣服，一会儿帮着背刀架、油石。他俩一上场，杨扬就在场外蹦着高喊加油，每当他俩超过了对手时，杨扬高兴得好像自己胜利了一样。
“老师，什么时候我才能参加全国比赛呢？看他们滑我都着急。”
高北峰和张长红的比赛项目完成后，我要带他们回去进行放松整理活动。看杨扬在场边跺着脚，小脸冻得通红，忙朝她喊：
“走吧杨扬，我们回去。”
“老师，你们先回去吧，我想看完比赛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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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6年陆地测验成绩

 

快吃晚饭了，我去宿舍叫杨扬，发现她不在。比赛早就结束了，她能上哪去呢？真是无组织无纪律。我正要打法高北峰和张长红去找，突然发现她的冰刀没在房间。“哎呀，一定还在冰场！”我一着急，拔腿就往冰场跑去，心想，这么冷的天，万一冻坏了可就糟了。
天黑了，没有了激烈比赛的冰场显得空旷而寂静。远远望去，隐隐约约有一个小黑影在滑。有点儿像杨扬，我的心放下了一半。
“杨扬！”我大声地喊了起来。只见那小黑影站了起来，并朝我滑来。我的心一阵热乎，满肚子的不高兴已完全消失，剩下的只有心疼与怜爱。
“杨扬，冻坏了吧？”我急忙问。
“没有，一点儿也不冷。”她笑了笑说。
“还说不冷呢，听你说话，好像是嘴都不会动了。”我心疼地说，“快回去吧，马上就要开饭了。”
“今天500米比赛时，我看到一个运动员入弯道技术非常好，而我从直线入弯道，总是衔接不好，刚才练了半天，还是不理想。教练，你陪我再练一会儿吧。”
难得有杨扬这样的运动员。我被她感动了，师生二人在冰场上，就直线入弯道的技术问题进行研究和探讨。我仔细地给她讲解，她一遍又一遍练习，反复体会。我们忘记了天寒地冻，忘记了疲劳，忘记了饥饿，忘记了天色已晚，一直练到她真正找到了感觉，我们才离开冰场。
在当天晚上的训练总结上我这样写道：“像杨扬这样的运动员将来必成大器。”
此时此刻，想到临来前为争取杨扬这个观摩名额我所花费的心血，忍受的委屈与无奈，似乎一切都很值得。

                三买二退

 

那是临去沈阳的前一周，我把参加沈阳全国少年速度滑冰比赛的计划，交给常义传和王景两位主任。
常主任审阅完毕后问：“高北峰和张长红参加比赛，你有多大把握？”
不出意外的话，高北峰能进入全能前十名，单项前六名；张长红能进入全呢能前十二名，单项前八名。
“都准备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走？”王主任问我。
“明天晚上坐火车走，票已经订好了。不过……”听到这儿，只见两位主任的目光一齐对准了我，心说这位平日总让他们头疼的教练，这回又要给他们出什么难题呢？
我避开他们的目光，稳稳神说：“这次比赛，想带四名队员去观摩。王猛、高飞、高博自费，已经没什么问题。杨扬家庭生活困难，父母又两地生活，从这次全市少年速滑赛的表现和学校期末考试成绩来看都很突出……”
没等我说完，常主任一挥手：“行了！你不用继续说了。现在，正是年末，体委是一分多余的钱也没有了。”
常主任的这两句话，好像把握打进了冰窟窿里，坐在那里很不自在。
“现在单位的经费仅够开支了。再说各个队都有集训和比赛，每次都照顾你们速滑队，其他队的教练该不满意了。”王主任慢声慢语地说。
我怏怏不乐地走出了主任室。怎么办？去沈阳的车票已经买好了，但是不带杨扬去，我有些不甘心，想作最后的努力。可又一想，客运高等时期的火车票非常紧张，万一退票，在买不到怎么办？可万一杨扬不能去，这票钱……思来想去，我一咬牙，决定去退票。我找到帮我买票的朋友，向他说明了情况，把票换成后天的。我知道这太难为他了，因为每天去沈阳方向的火车卧铺票，七台河只有八张的代卖权。好在朋友非常理解并支持我，答应千方百计地保证我的用票。
晚饭后，我去了王主任家。他爱人和我大姐同在一个医院工作，私交还是挺好的。一进王主任家门，他爱人就热情地把我让进客厅。
王主任第一句话就说：“还是杨扬那件事吧？”
我不好意思地咧咧嘴坐了下来。王主任是文革前哈尔滨体育学院毕业生，十分精通业务，在体委是二把手。他脸很瘦，眼睛很大，也很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位精明的人。她明知我的来意，却还是重复白天那几句话。我不好意思再坐下去，只好起身告辞。
第二天，我去找杨扬的爸爸，希望他能出半费让女儿和我们一起走。
杨扬爸爸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愁容：“延海，我不怕你笑话，杨扬妈妈刚出院，我现在是一文不名。眼瞅着又要过年了，还得孝敬孝敬双方老人，我正为这发愁呢！实在不行，杨扬只好不去了，免得你太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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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6年11月21日的训练内容
        250米的冰场当时杨扬的单圈成绩是29秒48

我坚决地说：“那怎么行，我一定要把杨扬带到沈阳去！”
我又来到体委。常主任一见我进来，起身就要出去，我急忙说：
“常主任，我就和你谈五分钟。”
常主任只好坐了下来。
“我带的这组队员第一次参加全国比赛，虽然不会取得太好的成绩，但对他们今后的发展有很大影响。山沟里的孩子，不出去见世面怎么会有出息？冰上项目时咱们工作的重点，我觉得应给与一定的照顾。”
常主任考虑了几分钟，说：“小董，你去外面等一会儿，我和王主任研究一下再给你答复。”
我在主任室门外焦急地等着，过了一会儿，两位主任从办公室出来，径自向财会室走去。我心里暗暗高兴，八成是有眉目了。
十多分钟后，王主任从财会室出来。
“刚才我们研究了一下，想给你挤点钱，但却是每办法。你明天赶快带着几个队员走吧。”
我怀着似乎有些绝望的心情离开了体委，来到火车站找朋友帮忙，打算重新把票换成明天的。朋友很同情我，劝我说：“延海，别太难为自己了。”他想了想又说。，“退票好退，可明天的票已经卖出去了。依我看，你手里的票县别退，我给牡丹江打个电话，问朋友那里有没有。”他说着就去打电话，很快就笑着对我说：“运气还不错，我给你写个条，明天到牡丹江后去找我朋友。”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问自己：“难道真的山穷水尽了？难道杨扬真的不能获得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想着想着，忽然，我的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和体委订个协议。这次让杨扬去，以后若出不了成绩，这次去沈阳的费用就由我出。
王主任听了我的想法后，说：“小董，如果按照你刚才说的，我想，还是有考虑余地的。”说到这儿，他又关心地说，“你还没成家，每个月工资连教练员补贴费加在一起也不过110元钱吧，你要好好考虑考虑。”
会议室里，除了两位主任外，还有办公室主任、竞赛科科长、群体科科长、会计、总务科负责人，总之党支部的全体成员都来了，他们个个表情严重地坐着。王主任先把我的想法和大家谈了，领导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最后常主任对我说：“小董，今天党支部成员都在这儿，你把《协议书》给大家念一下吧。”
我站起来，拿出事先拟好的《协议书》，念了一遍。
协议书
为了运动员杨扬赴沈阳观摩全国少年速滑比赛，教练员董延海与体委达成如下协议：
1.保证从协议签署之日起两年之内，该队员在全国少年速滑比赛中单项或全能进入前六名，全省少年速滑比赛中单项或全能进入前四名。两年之内，保证将该队员输送到省体校或省体工队。
2.上述目标若逾期达不到，此次杨扬去沈阳观摩比赛的一切费用由教练员承担。
教练员：董延海
1987年1月8日
当我来到队员宿舍，通知杨扬一同去沈阳观摩全国少年速滑比赛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师，真的吗？”
“老师什么时候骗过你？快准备准备吧，明天大家一起走。”
杨扬和她的伙伴们立刻欢呼起来，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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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7年沈阳故宫
             右持旗红衣红裤女孩是杨扬

望着队员们一张张纯真可爱的笑脸，我不禁感慨万分。当世界上发达国家的每一个普通孩子都能使用现代化的体育设施时，当这些国家的运动员接受现金而科学的训练方法、享受优越的生活待遇时，我们的小运动员，我们一个非常有发展潜力的小运动员却因为资金匮乏，连观摩一场国内比赛都如此艰难。这是多么巨大的差距啊！更令人感慨的是，我们和发达国家的运动员站在不同的起跑线上，但却梦想着超越对方。为了实现这个美好的梦想，我们的运动员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努力，我们的教练员为之耗尽了心血。这是一种什么精神？也许这就是奥运精神？不，我想这不仅仅是一种奥运精神，归根结底，这是一种永不服输的民族精神，这是一种为了祖国荣誉而拼搏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想到这里，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几天来为杨扬的事淤积在心中的那一点点委屈、鱼们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1月9日，我们师生一行七人，终于顺利地登上火车，“卧”着离开了七台河。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在这次沈阳全国少年速滑比赛中，高北峰获得少年丙组500米第六名，张长红获得少年丙组500米第七名、全能第十名，都超额完成了任务。而杨扬的收获更是不小，她的直线入弯技术有了显著的提高。
我自信，押在常主任手中的那一纸《协议书》，将在不远的未来，成为一张废纸。不，也许会成为一份非常有价值的历史资料。

                   击败女篮

冰期过后，二十几天的春假很快就结束了。队员们一归队，给了我很大的惊喜：个子都长高了不少。
杨扬的个儿，像春天的小树，不知不觉就长起来了。模样也有点儿像大孩子。不过，她还像过去一样愿意和别人比个儿。这不，刚一回来，就忙着拽这个拉那个地站在一起比开了。
在训练安排上，针对队员年龄和骨骼发育的特点，这个季节大多是恢复性训练。主要是全面提高身体素质，肌肉灵敏性和肌肉瞬间反应得训练，专项训练则非常少。
4月下旬，一场春雨送走了残冬的寒意，大地冒出新绿，天渐渐暖和起来。
操场依旧泥泞着。每天的训练只能在篮球馆里进行。女篮占用着篮球场地，我们只能在又窄又硬的水泥看台上训练。时间久了，队员们都渴望着也能在舒适的地板上练习。
杨扬训练从来不偷懒，几天下来，我发现她的脚掌已磨破了皮。
必须尽快解决训练场地地问题。“同学们，我们来个起早贪黑，女篮休息时我们上，好不好”我看着大家。
“好！”杨扬带头喊了起来。大家纷纷响应，没有一个叫苦的。于是我重新调整训练时间：早上比女篮早起半个小时，晚上，女篮训练结束后我们再接着练。星期六女篮放假，我们不放假，充分利用仅有的这块篮球场地。
这边垫子上，队员们排着队抢着练习前滚翻、后滚翻、前手翻、侧手翻等，一个个像只小猴子，灵活轻巧。
那边场地上，队员们在进行武术练习，旋风腿、连环腿、扫堂腿……个个像武林高手，动作惟妙惟肖，干净利落。
田径的基本跑跳步，如高抬腿、小步跑、后蹬跑、跨步跳等，队员们也做得正规、到位。
当然，篮球训练是队员们最喜欢的。一练习，就把女篮大姐们的篮球借来了。每个拿一个，练习原地正手投篮、起跳投篮、三步篮，还有三人行进间传接球等，队员们动作做得专业、标准。有时，他们分成两组比赛，我当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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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尔滨太阳岛

夏季的一天，一直没把速滑队放在眼里的女篮，终于被杨扬他们用激将法请了出来，答应和速滑队打一场。
杨扬、张长红、王猛、高北峰、常征代表速滑队，信心十足地挑战女篮。
我在场外一言不发，悠闲自在，像个观众似的看杨扬怎么组织这场球赛。
比赛一开始，女篮就打得很有章法，一连投中几个球。女篮教练手指夹着香烟，边吸边笑呵呵地走到我面前。
“小董，我看还是别打了，有点太欺负你们了。”说完咧开大嘴“哈哈”地笑了起来。
“孩子们愿意玩就让他们玩吧。”我不以为然地搭话说。
暂停时，队员们围拢在一起商量对策。
“随便玩吧，何必那么认真。”我对杨扬说。
“那可不行！”她马上急了起来，像连珠炮一样对大家说，“我们一定要打快攻。女篮没有我们跑得快体力也没有我们好，要针对她们的弱点打。常征、王猛投篮准，要多投，我和长红缠住她们的主力，高北峰抢篮板球。”
下半场，赛场上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果然不出杨扬所料，女篮的体力渐渐不支，已经抢到手里的球一不小心被速滑队员打掉传到同伴手里；正运着球，突然被后面赶到的对手一个偷袭抢去；前锋正准备投篮，杨扬从半路杀出，一个凌空起跳把球断走。眼看着速滑队快速反攻，传球上篮，比分渐渐追了上来。
女篮教练坐不住了，站在场外指着队员大声斥责起来。本来就觉得输得意外的女篮，这下子更紧张了，动作也不灵活了，投篮也不准了，最终败在速滑队手里。
晚上，寝室里热闹得像开了锅似的。就在杨扬手舞足蹈地描述如何把女篮打得落花流水时，我走了进去。她全然不知，突然发现气氛不对，一回头，看见我正板着脸瞅她，吓得吐了吐舌头，立刻一声不吭了。
“以后再不许和女篮打了，她们教练是校长，他要是给我‘小鞋’穿，我也收拾你们！”说完我憋不住笑了。
没过几天，在训练时，女篮教练凑过来：“小董，再照量照量？”

                   滑板上

 

为了培养队员们的冰感，夏季的专项训练，滑板是主要的训练手段。
宿舍花坛旁是进行滑板训练的地方。从春季到秋季，花坛里一直开着五颜六色的花，引来许多小蜜蜂和花蝴蝶。花香弥漫着整个小院，随风飘进宿舍。
训练前，杨扬经常在窗前为大家准备两盆清水，放上毛巾，再在窗台上凉几杯开水。
滑板宽60厘米，长有1．5米和2米两种，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木板磨光后再打上地板蜡，运动员穿着毡袜在板上做平行滑行练习。
生活中的亲密伙伴，一到训练时，他们就你追我赶，毫不含糊，暗暗较劲。你练得好，我比你练得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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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6年12月28日的训练记录

小小滑板此时犹如千里疆场，队员们顶着酷暑狂蹬不止。毡袜磨碎了一双又一双，汗水洒满滑板，打湿了四周的土地。就这样练呀，练呀，队员们成绩有了很大提高。
一月一次的滑板测试开始了。第一项是30秒的短板。队员们个个上板就用力摆动双臂，拼命蹬板，嘴里“啊——”地喊个不停，犹如猛虎下山。
第二项是2分钟的长板。这是杨扬的强项。她耐力好，有拼劲儿，成绩和长红不分上下。
杨扬穿上毡袜。
“杨扬！”
“到！”
“上板！”
杨扬做好了预备姿势。我握着秒表看看她。“预备——开始！”我话音刚落，她就刷、刷、刷地滑了起来，速度快而富有节奏。
“好！收腿放松，体重跟上！”我提醒着。前30秒她单臂摆动，轻松地滑行。
“还有1分30秒！”她一听，就开始双摆臂，加快了频率。
“还有1分！”她已经大汗淋漓了，张着嘴，边滑边急促地喘着粗气，大家紧张地看着她。
“还有30秒，顶住！不许降速！”杨扬急了，又“啊——”地喊起来，做最后的冲刺。
“一二！一二！”随着我越喊越快的节奏，杨扬终于以101次的好成绩，突破2分钟滑板100次大关。
经过一夏天的刻苦训练，杨扬的滑板成绩在队里升为第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