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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时过中秋,月饼是不可或缺的。苏式的、广式的、京式的、宁式的、潮式的、台式的,甜的、咸的、咸甜的、麻辣的,五仁的、椒盐的、豆沙的、芝麻的、桂花的、火腿的、莲蓉的、蛋黄的、水果的、鲜肉的、冰淇淋的,浆皮的、混糖皮的、酥皮的、奶油皮的,风味迥然、花样繁多。近年来,月饼更是品种翻新、层出不穷,真是“年年中秋明月夜,岁岁月饼有不同”。
儿时过中秋,月饼远没有现时这样丰富和精美。千篇一律的苏式月饼,只有五仁、椒盐、豆沙、芝麻等几个品种;黄色的酥皮上烙着几个红字,显得松散、粗糙和乡气。更为无奈的是,在那贫穷匮乏的年代,月饼还需凭票到十公里外的公社供销社采购,倘能人均摊到一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然而,儿时的中秋并不一定是食物稀缺和百无聊赖的节日。相反,乡邻们以世代相传的方式制做的米饼、黏饼、藕饼、玉米饼、小麦饼、荞麦饼、南瓜饼等各式各样的面饼,总会让乡下的中秋显得格外有趣和令人回味无穷。
我们家的中秋,也是要烙饼的。因为太穷的缘故,勤劳的母亲只能就地取材地烙制一些碎米饼和小黏饼,特殊的年份才会烙制少量殷实人家年年制做的藕饼,而这对我们兄弟来说已是非常难得的中秋美食了。每逢中秋来临,母亲便忙着磨碎米、碓黏面,湿酵头。酵头是以往发酵面食时预留的一小块风干的布满小孔的面团,将其置于小瓷盆中经过加水加面和不断搅拌后,原先的小块酵头便逐渐调和成散发着酸甜气味、不停地冒着气泡的面湖。中秋前夜,母亲用稍大一点的陶盆将碎米粉与初步发酵的面糊混合揉匀,再用木盖将陶盆盖严。中秋早晨,经过一夜的发酵,原本半盆的碎米面团多会膨涨至盆口并散发着酸甜的芳香。碎米饼大多在平时炒菜做饭的大铁锅里烙制,先在预热的锅壁刷上食油,后用左手将发酵的米面从陶盆中滔出,双手拍成面团后轻轻贴到锅壁上,再用沾着少量清水的右手在面团的表面轻轻地按一按,使其成为一个个圆形的面饼,最后以温火慢慢烧烤。几分钟后,一锅十几个的碎米饼便烙制而成,它表面雪白、背面金黄、喷香扑鼻,轻轻地咬上一口,一股松软、柔和、细腻、香甜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沁入心脾,让人感觉乡下的中秋竟是如此的美好、美妙。小黏饼的发酵与米饼相似,但烙制的方式有所不同,先在预热的锅壁浇上比烙制米饼时多一些的食油,后将发酵的黏面拍成面团后贴到锅壁上,将面团的表面轻按成圆形的面饼,再以温火慢慢煎制。少顷将面饼翻过去煎制另一面,如此反复翻煎几遍,一个个泛着油光、双面金黄、外酥里嫩的小黏饼便煎制而成,它小巧玲珑、黏而柔韧、甜而不腻,令人爱不释手、垂涎欲滴,是我儿时最喜欢却又常常不愿细嚼吞咽的中秋面饼。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默品其滋味,相思泪沾巾。”又是一轮中秋月,又是一年饼中秋。当此花好月圆、阖家团聚、月饼飘香的良辰美景,吟诵东坡先生的五言绝句,我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儿时的家乡和那流水般的中秋月光,想起童年家乡各式各样的中秋面饼和母亲制作的碎米饼、小黏饼那飘着乡土气息的缕缕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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