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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房札记

(2013-05-11 20:2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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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来反感政府强拆百姓房屋,未料自家的乡下老宅竟也面临被拆迁的命运。因为一个镇办工业区的缘故,包括我家已十多年未曾住人的老宅在内的数百家百姓的房屋均被当地镇政府列入拆迁范围。

    胳膊拧不过大腿,百姓斗不过政府。乡亲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搭建新房、尽可能多地争取更多的拆迁补偿。于是,家家见缝插针建新房,户户没日没夜搞装潢。虽忙得精疲力竭,倒也其乐无穷。我家三兄弟长期在外,建房装潢的事儿一直未能确定并实施。今年清明回乡挂帛,看到左右邻里争相建房且无人过问,至亲好友又纷纷建言献策,心里有些不平衡并渐渐滋生出一股建房的冲动,在征求弟弟们的意见后遂决定也建一点新房并将老宅适当翻新。这虽有些违章搭建和投机取巧的“刁民”意味,但实在是形势所迫、别无选择。

    建房的时间,被自告奋勇照应的二叔和被我请来帮忙的小舅安排在五一小长假期间进行。这一方面是此时气温适宜容易出活儿,另一方面也是想避免政府工作人员的意外惹事找茬。按照二叔和小舅的最初规划,先在老宅后8米处修建一排与老宅同样大小的新房,后在老宅前西侧新建一间与东侧厨房相对的厢房,新增面积约100平米。4月29日,最初规划按时启动且进展顺利。次日,后排房屋墙体到顶。第三日,屋梁及瓦板上房。第四日,琉璃瓦铺就。5月3-4日,完成外墙贴面、内墙粉刷、屋内还土、铝合金门窗安装等。5月5日,西厢房启动,当日墙体到顶。6日,屋梁、瓦板、琉璃瓦上房,屋内还土、铝合金门窗安装等顺利结束。7日,完成内外墙贴面。至此,最初规划基本结束。为了这个最初规划,我和二弟花费了数以万计的人民币,我的肩膀和手背被毒辣的阳光晒红、晒黑、起泡、脱皮,粗线手套用坏了三副,手掌、脚板到处起泡、裂口,以致于自己在写这篇博文的时候,仍然腰酸背疼、精疲力竭。真不知如此费钱费力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否真的值得自己如此的付出?但不管怎么说,我对这个最初规划的最终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一个坐惯办公室的文弱书生,竟在几天里建起两栋房子,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当初无法想象的。

    至于“最初规划”一说,实在是后来的“后期规划”引发的。因为原来的建房计划只是后排新房和前侧厢房,房前屋后的其他空余面积只打算搭建一些彩钢瓦之类的简易辅房。但当建完后排新房和前侧厢房后,发现并未引起左右邻里的异议和村镇干部们的关注,甚至在他们经常从我家正在搭建新房的门前路过后也是如此。看来,他们对此类抢建抢搭现象已经见多不怪、法不责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于是,包括我在内的挚友亲朋逐渐萌生出与“最初规划”相对应的“后期规划”的大胆甚至有些赌性的设想:在房前屋后的其他空余面积上继续抢建抢搭新房,以争取更多的新房面积和拆迁补偿。这虽然有些过分和出格,但巨大的利益驱动和无人干预的现实,无疑会强化包括我在内众人们进一步抢建抢搭的心理,也很难让人们的抢建抢搭进程戛然止步。当然,后期规划因为我5月8日假期的结束不得不暂时中止。至于何时实施,还要看我下一个假期和施工队伍工期的何时匹配和确定。

    因为发展,政府强拆百姓房产。因为拆迁,百姓抢建抢搭新房。这原本是利益双方的一种正常博弈,都存在合理性和不合理性,很难说谁是谁非、谁对谁错。但这种博弈的结果却是,不仅增加政府拆迁成本,而且增加百姓财力负担,劳民伤财后搭建的新房被推土机瞬间推倒实乃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是政府和百姓双输的局面。但如果不抢建抢搭,百姓会输得更多,得到更少,这使中国式拆迁陷入一种百姓和政府博弈的利益怪圈。即使像我这样平时有些清高和不在乎的人,在这样一个利益怪圈面前也显得不够淡定和有些“为所欲为”。没有办法,这就是中国式拆迁的现实,谁让我们大家都碰上了这种令人憎恨但又不得不面对的中国式拆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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