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机器人实验室的 “忘年酒会”（bonenkai，用酒精洗刷过去一年里纷纷扰扰的庆祝活动）邀请，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收到的。所以当我得知自己可以去大阪参加机器人学家石黑浩（Hiroshi Ishiguro）举办的 “忘年会” 时，简直满心欢喜。

石黑浩教授是大阪大学 智能机器人实验室 的负责人，他最出名的成就，就是主持制造了一系列能够眨眼、微笑、抽搐、讲话的仿生人形机器人。

今年早些时候，他收到了来自日本科学技术资助机构 ERATO 的一千六百万美元的赞助，用

以在五年内完成给机器人灌输 “欲求” 及 “意愿” 表达的项目。利用这次参加年终庆典的机会，我去瞄了一眼进展。

一走进实验室，我就看到里面摆放着石黑浩最著名的两尊机器人：Geminoid F（以一个日俄混血的女人为原型）和 Geminoid H1-2（以石黑浩自己为原型）。“我们的目标，是给机器人注入意念，使它们能够更自然地进行对话，而不是需要有人在另一个房间里远程操控，” 一位叫西口省吾（Shogo Nishiguchi）的负责人这样向我解释道。

 仿生人的微笑意味深长又略显诡异。

目前为止，石黑浩的仿生机器人在日本已经被用作酒店及商场的前台、教学道具、剧场或影视演员等。还有一些，比如白色的 Telenoid 和大眼睛的 Commu，甚至能探测老年人或自闭症患者对它们的反应状况，进而开展对相关疾病的辅助治疗 。

但当机器人被运用于社交情境时，往往需要有真人在其他房间里像玩偶师一样进行操控。操作间里的人头戴配备陀螺仪传感器的耳机，与实验室里的机器人同步，因此当操作者摇头晃脑时，机器人便能做出相应的动作。而机器人之所以能够说话，也是由操作者将话语通过麦克风传输给语音识别系统而达成的。

西口省吾凝视着 Geminoid 和 Telenoid。

这次的 ERATO 赞助项目，旨在解放机器人与操作者之间的羁绊，让它们获得自主的概念 —— 换言之，拥有 “意识”。参与该项目的西口说，他正在帮忙为最新的石黑浩机器人 ERICA（与 Geminoid F 形象相似的女机器人）编写代码。

“目前 Geminoid F 和 Geminoid H1-2 需要我们人为遥控，” 他说。“但 ERICA 就不需要了。” 他们构想让 ERICA 记载与人类的交往对话，以在下次对话时能直接从中断的地方续接。用西口的话说，它将会拥有 “记忆” 的能力。

我去的那天，ERICA 并没有展示在实验室里，因为一个小的故障导致了这尊 “年度实力机器人” 的眼球和眼睑有点脱离。西口说，ERICA 前一天刚被送到了东京去进行个 “小手术”，该修复程序要花费30万日元，需要用一种特殊的胶水把分离的部件粘合起来。

一名学生正在远程操控其中一个机器人。

尽管从照片里看它们都很逼真，但靠近一点还是能明显看出 Geminoid F 和 Geminoid H1-2 的机器人身份 —— 咯吱作响、断断续续的手势动作泄露了它们曾被规则编程的秘密。我走过 Geminoid F 面前，感觉到她微笑着眨了眨眼，视线穿过我，望向虚无。

尽管如此，它们在日本很多地方可是大红人。西口说，之前 Geminoid F 在一家商场当销售助理时完成的销售额比真人售货员还要高。“因为有时你可能会觉得售货员卖你东西是别有居心，但如果换成机器人就不一样了，你知道它们和人类的动机不一样，” 西口解释说。他同时也承认，他本人在销售情境中也会更倾向于信任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