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江山图》赏析 撰稿: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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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长久以来,人们往往把水墨当作中国绘画的唯一传统,而忽视了色彩的重要地位,作为中国色彩画重要代表的青绿山水长期不被重视。而事实上,青绿山水具有独特的美学思想、色彩体系和着色技法,值得我们去研究并挖掘其在当代的可能性。《千》图的成功,跟时代背景有关。作品长1191.5厘米,高51.5厘米,是北宋王希孟的作品。史书上对《千》图和作者的记载甚少,希孟年十八岁。昔在画学为生徒,召入禁中文书库,数以画献,未甚工。上知其性可教,逐海谕之,亲授其法。不逾半载,乃以此图进。上嘉之,因以赐臣。京谓天下事在作之而已。王希孟将这幅画献给了当时的太师蔡京,这段话即是蔡京所题。王希孟是宣和画院的学生,进入宫中书文库并得到宋徽宗“亲授其法”,他有极高的绘画天赋,十八岁时,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就完成了《千》图的创作。
二.《千里江山图》图能在浩瀚的绘画史上独占鳌头,还因为王希孟恰当地处理了色彩和水墨的关系,具有其独特的绘画技法:首先,综合利用“三远”法。郭熙提出“三远”法,标志着中国山水画艺术特有的空间美感的成熟。“远”还有悠远“、天人合一”的意思;“远”也道出了“气韵”要生动。《千》图具体表现在:以平远取景,表现了水天浩淼,沟壑纵横,一望无际的壮阔景色。全图共分五组,每组山脉均有两三个主峰突出,周围十来个副峰,山冈大小不一,浅滩与高耸的峰群相间,错落有致,山体连绵不断,姿态各异。山峰与浅滩之间布满大大小小的村落、房舍、丛林、曲径、栈道、水口、瀑布、舟船,人物直接用白粉点画,虽然极小,但似乎能见各自的神态表情,十分精到。同时利用高远和深远法,使每组山峰都各具韵味,空间感极强,场面浩大。这样的巨幅作品不可能是完全直接对景写生,作者对江南风景铭记于心,通过诗意的想像,运用“山形步步移”“面面观”的手法“,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把千里江山布局得如此完美。其次,《千》图集青绿山水之大成。(1)矿物色和植物色互相运用。北宋中晚期矿物色和植物色丰富起来,《千》图色彩厚重,经历千年,色彩之间的关系依然明朗,虽然有的颜色已经脱落、消退,但仍有金碧辉煌的感觉。山体的顶端用厚重的矿物色石青石绿,石青近乎头青,石绿近乎三绿,这两种色彩在明度上形成对比,层次分明。先用晕染的方法,把石色从山石的上端向山脚晕染,衔接好山脚的赭石,层层多遍晕染,最终达到厚重的效果,而不是用浓厚的颜料直接涂上去。山坳处及山的暗部,用植物色花青和墨渲染,植物色较透明,易于加深,深色能更好地衬托鲜亮的石青石绿。树干用赭石和墨,枝叶就直接用石绿色点画出。为了丰富树种,也有用花青和墨直接点画枝叶的。天空用墨染出,从上到下逐渐渲染,接近远山处透出底色,水天相接的地方仿佛有光线。
三.总的来说,《千》图中山石的结构更加写实,色彩更加丰富厚重。它不同于之前青绿山水简单的勾勒加平涂的技法,而是把线演变成皴法,打破了青绿山水严谨工细的画风,突破线条规定色彩的观点。它把线和色,以及用色和用笔都进行了重新组合,色彩在线条的束缚中解放出来,色彩更加自由。这一点对后世的影响很大。如张大千的泼彩法就打破了线条界限,用色彩来表达情绪,并且为青绿山水开辟了更广阔的天地。青绿山水在画史上曾遭到冷落,但它始终不能被替代,它是水墨山水画的有效补充。青绿山水在历代的每个时期都各具特色,历史的积淀使青绿山水在色彩技法上更加丰富、成熟,《千》图就是最好的例证,它融入了晋唐时期富丽堂皇的色彩美和中唐以来水墨山水画发展成熟的笔墨皴法,是青绿山水史上的不朽之作。
四.《千》图还有一个很值得重视的问题———技法上它运用了墨皴,也运用了晋唐厚重的色彩,皴法应该说是那时的“当下”,而重彩则是传统,把“当下”与“传统”结合起来,既不是一味地追随传统也不是一味地跟着“当下”走。那么,回到我们自己的生活,早已没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而是彻头彻尾地生活在钢筋水泥建造起来的城市里,心中的丘壑不仅仅是大山大水的自然景观,更多了一些与我们生活相关的“丘壑”。所以当代的山水画,不仅要吸收传统的笔墨,知晓传统的色彩原理,更重要的是用画笔画出自己的真实感受,而不是无病呻吟,甚至故作古意状。时代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作品,王希孟做到了,我们也可以、也应该做到。时代的发展,与西方文化的交流,以及便利的通讯和交通,使人们的生活多姿多彩并积极融入到整个地球村中,因而,传统文人士大夫的避世情结在当今不会出现,至少是少于出现。因而,现代水墨的发展便与传统的水墨心理环境不一样,而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色彩自然而然地走进我们的视野,青绿山水被赋予新的意义:富丽堂皇不是它的审美追求,不是为了讨好“朝廷”,而是充分体现我们的美好生活,满足视觉享受。色彩具有如此的魅力,
我们怎么会对它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呢?因此,色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青绿山水更能体现中国画的精神,也能更好地体现我们的生活状态,青绿山水是应该被重视的。《千》图展示了传统色彩的魅力,随着时代的变迁,青绿山水将不断地充实完善,技法上更加新颖,不断创造出新的视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