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评《三国》
第二十六回 袁本初败兵折将 关云长挂印封金(4)

且说关公正寻思间,忽报有故人相访。及请入,却不相识。(不相识的故人?什么人?)关公问曰:“公何人也?”答曰:“某乃袁绍部下南阳陈震也。”关公大惊,急退左右,(陈震应该先请关羽退去左右,然后再作自我介绍。秘密使者连这点规矩都不懂?)问曰:“先生此来,必有所为?”震出书一缄,递与关公。公视之,乃玄德书也。

刘备来信
其略云:
备与足下,自桃园缔盟,誓以同死。今何中道相违,割恩断义?君必欲取功名、图富贵,愿献备首级以成全功。书不尽言,死待来命。
(我刘备与您自从桃园结义以来,发誓要和您同生共死。您为什么半道里违背誓言,割断我们之间的恩义?如果您一定想得到功名、谋取富贵,我原意献上我的头颅来成全您。一封信写不尽我要说的话,我坚定地等待着您的回信。——刘备在来信中,怒气冲冲,讽刺、挖苦,显然对关羽存在着很大的误会。)
关公看书毕,大哭曰:“某非不欲寻兄,奈不知所在也。安肯图富贵而背旧盟乎?”(关羽委屈得大哭起来,诉说着自己的无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刘备的信狠狠地伤了关羽的心啊!)震曰:“玄德望公甚切,公既不背旧盟,宜速往见。”关公曰:“人生天地间,无终始者,非君子也。吾来时明白,去时不可不明白。(关羽刚毅耿直,坦坦荡荡:人生天地间,要有始有终,生得明白,死得明白。)吾今作书,烦公先达知兄长,容某辞却曹操,奉二嫂来相见。”震曰:“倘曹操不允。为之奈何?”公曰:“吾宁死,岂肯久留于此!”(关羽表示:宁愿死,也决不长期留在曹营中。)震曰:“公速作回书,免致刘使君悬望。”关公写书答云:
窃闻义不负心,忠不顾死。羽自幼读书,粗知礼义,观羊角哀、左伯桃之事,(战国时期燕国人羊角哀、左伯桃同往楚国求职。行至鄄邑,忽遇风雪,盘费用尽,仅够一人生存。左伯桃将银两、食物悉数给了羊角哀,让其前往楚国,自己留在该地等候。羊角哀至楚国作了上大夫后,再至鄄邑寻找左伯桃,发现左已因冻饿而死在树洞中。羊角哀遂拔剑自刎。)未尝不三叹而流涕也。前守下邳,内无积粟,外听援兵;欲即效死,奈有二嫂之重,未敢断首捐躯,致负所托;故尔暂且羁身,冀图后会。近至汝南,方知兄信;即当面辞曹公,奉二嫂归。羽但怀异心,神人共戮。披肝沥胆,笔楮难穷。瞻拜有期,伏惟照鉴。
(我听说忠义之士不会违背良心,不会惧怕死亡。我从小读书,略知礼义,看了羊角哀和左伯桃的故事,常常叹息流泪。上次守卫下邳,内无囤积的粮食,外苦等援兵不至。本来打算以死相报,无奈还有两位嫂嫂在,她们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所以没有去战死,也没有去自杀,以致于有负兄长的托付与期望。之所以暂时保留性命,乃是寄希望于以后还可以和兄长相见。近来到汝南,才知道兄长的音信。现在我马上去向曹操当面辞行,陪同二位嫂嫂一起回去。如果我关羽怀有异心,必遭神、人共同戮杀。我一片忠心,向大哥袒露肝胆,但心里的许多话难以尽诉笔端。我相信拜见大哥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敬请大哥明鉴。——赤胆忠心,直诉衷情,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关羽回信
陈震得书自回。关公入内告知二嫂,(告知二嫂,请她们作好离开的准备。)随即至相府,拜辞曹操。(再去丞相府向曹操辞行,光明正大地告别。)操知来意,乃悬回避牌于门。(曹操挂上“回避牌”,使关羽不能进门。)

曹操回避不见
关公怏怏而回,命旧日跟随人役,收拾车马,早晚伺候;分付宅中,所有原赐之物,尽皆留下,分毫不可带去。(关羽决心已定,命令左右作好出走的一切准备。)

关羽作好出走准备
次日再往相府辞谢,门首又挂回避牌。(还是挂“回避牌”。)关公一连去了数次,皆不得见。(关羽一连去了几次都是如此,这当然是一种很不正常的现象。)乃往张辽家相探,欲言其事。(没有办法,只好去找张辽。)辽亦托疾不出。(巧不巧?张辽也说生病了,不出来见。)

张辽托病不见
关公思曰:“此曹丞相不容我去之意。我去志已决,岂可复留!”(这事情已经很明显,是曹操不让我走,和张辽联合起来故意不见我。那好吧,你们不见我,我就写下一封告别信,然后出走。)即写书一封,辞谢曹操。书略曰:
羽少事皇叔,誓同生死;皇天后土,实闻斯言。前者下邳失守,所请三事,已蒙恩诺。今探知故主现在袁绍军中,回思昔日之盟,岂容违背?新恩虽厚,旧义难忘。兹特奉书告辞,伏惟照察。其有余恩未报,愿以俟之异日。
(我关羽年轻时就听从刘皇叔的指挥,发誓和他同生共死,皇天后土都听到了我们的誓言。前次下邳失守时,我所提的三项要求,蒙您恩准。现在我打听到老主人在袁绍的军队里,回忆起当年的盟约、誓言,我岂能违背?您给我的新恩虽然非常深厚,但我不能因此而忘记过去刘大哥对我的情意。所以写这封信向您告辞,请您明察。您对我的恩典深厚,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报答,以后我一定再找机会报答您。——义正辞严,光明磊落,来龙去脉,侃侃而谈。)
写毕封固,差人去相府投递;

给曹操留下一封信
一面将累次所受金银,一一封置库中,悬汉寿亭侯印于堂上,(所有曹操赠送的金银财宝以及官印,全部留下,以示清白。)请二夫人上车。关公上赤兔马,(唯一的是将赤兔马骑走了,这是有言在先的。)手提青龙刀,率领旧日跟随人役,护送车仗,径出北门。门吏挡之。关公怒目横刀,大喝一声,门吏皆退避。(门吏岂敢阻拦关羽,不过是公事公办,做做样子而已。)

门吏不敢阻拦
关公既出门,谓从者曰:“汝等护送车仗先行,但有追赶者,吾自当之,勿得惊动二位夫人。”(准备匹马单刀迎击追兵,以死相搏。——
一种大无畏的精神!)从者推车,望官道进发。
却说曹操正论关公之事未定,左右报关公呈书。操即看毕,大惊曰:“云长去矣!”(不好,躲着不见没有用,关云长他走了!)忽北门守将飞报:“关公夺门而去,车仗鞍马二十余人,皆望北行。”(关羽强行出城,我们拦不住。)又关公宅中人来报说:“关公尽封所赐金银等物。美女十人,另居内室。其汉寿亭侯印悬于堂上。(金银财宝全部封存、归还,十位美女也原封、原装奉还。——干干净净离去,分文不取。)丞相所拨人役,皆不带去,只带原跟从人,及随身行李,出北门去了。”(带走的人、物都是原来的。——清清白白做人,不贪一点儿丞相给的丰厚赏赐。)

曹操看信、听报
众皆愕然。一将挺身出曰:“某愿将铁骑三千,去生擒关某,献与丞相!”众视之,乃将军蔡阳也。(就有这样的心中不服、血气方刚的将领:关羽这家伙也太不领情了,丞相,我带三千铁骑去把他追回来!)

蔡阳请求带兵追回关羽
正是:欲离万丈蛟龙穴,又遇三千狼虎兵。蔡阳要赶关公,毕竟如何,且听下文分解。(二十余人要应对三千狼虎兵,会出现怎样的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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