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老天爷还是温文尔雅,温度达到二十多度,微风扑面,大有春天般的温暖。这几天突然就变脸变色,板起面孔,吹起一股股冷风,温度是直线下降。雪姑娘也紧跟着跳动舞步袅袅聘聘走到大街小巷,舞动在树梢,屋顶。
望着外面银装素裹,我脑子里也如同窗外的大雪飘飘,很多往事如同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杂乱无章的复现在脑海里。新疆的茫茫雪海,人在雪地里艰难的跋涉。老家冰封的小河,依然有人迎着雪花站在河边迎接回家的亲人。在雪地里轰鸣的钻机,披着雪衣的钻塔,不畏严寒的钻探工人。一个个画面,如梦如幻的出现在眼前。
新疆北疆的冬天,雪大,天寒。一场雪地下就能高出好几十公分,房顶也高出不少。零下三、四十度很正常,真是滴水成冰。太阳出来后,雪花静静的躺在地上,房顶上。就像一群疯够了的孩子,老老实实趴着睡大觉。厚厚的白雪,用盆子装回家,放到炉子上化成水,用来洗衣服不错。我记得那时候我非常喜欢用盆子往家里端着洁白的雪,再看着白雪在炉火的温暖抚摸下变成清水,觉得是那么好玩,非常开心。用化的雪水洗衣服,最起码不用我去井里挑水洗衣服。
提起冬天去井里挑水,那可以说与走钢丝有的一比。先是路滑,空着双手走路都经常摔倒。如果肩上再挑着一担水,摔倒的概率会更大。水再浸湿了衣裤,衣裤马上就会冻成冰。摔倒必须赶紧爬起来,时间稍微长一些,就能把人与地下的冰冻在一起。几次我摔倒,不管再疼,也咬着牙赶紧爬起来。有一次,我爬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辛亏有路过的叔叔拉了我一把。棉裤湿了,冻得梆梆的。我再一次战战兢兢地又挑回来一担水。到家妈妈还数落了我一顿,说我在外面玩。腿上经常有青紫印,掉皮的地方。再说井台,那就是一座小冰山,虽然经常有人刨冰,可井水提上来时多多少少也要滴落一些,很快就能形成一座新的小冰山。本来井口用木板垒成一圈四四方方的井沿,我记得高度到我的膝盖以上,冰能把井沿压在身下,威风凛凛的向打水人挑战。七八十公分宽度的井口,硬是被冰一圈一圈缩小,最小时只有一个水桶的宽度。在冰雪的小山上,一个黑洞洞的井口,就像张开嘴的一个怪兽,大有要把敢来挑战者吞进去之势。打水就像虎口掏食,不知道那一会就能滑进这个黑洞洞里。当水桶要到井口时,就看到一股白气冒了出来,大有仙鲤翩翩出水之势。可一定注意,用手拉上水桶,千万别再用沾了水的手去抓扁担的铁钩,那可存在手掉皮的危险。
现在回想起当年去井里挑水的情景,还心里发抖。很多年以后,我问我妈妈那时候让我一个十岁的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去井里挑水,难道就不怕我滑进井里淹死吗?我妈妈说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是的,我妈妈让我选择,看孩子,挑水,两选一。我宁可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挑水,也坚决不看孩子。因为我宁可死,但无法忍受委屈。看孩子,里面的酸甜苦辣更是说不清,道不明。我这个弟弟,顽皮,任性,有一点不顺心就又哭又闹。我妈妈只要一听到我弟弟哭,不问青红皂白对我就是一顿打。也许就是从小受的委屈给我留下的阴影,再可爱的孩子,我也是敬而远之。
洗好的衣服如果不在家抖动开,出门就能冻成一个大冰坨子。晾衣服的铁丝必须用干布擦,湿布往铁丝上一搭,马上就能冻到一起。湿手往铁丝上一摸,搞不好就得粘下一层皮。洗好的衣服在家里抖好,迅速拿着出去往铁丝上一搭,就成了冰片,这时候千万不要再动,搞不好衣服就会被折断。也怪了,就是在这极寒的天气里,等到晒在外面的冰板衣服变软,衣服里的水也不知道跑到了那里去了。也许这就是冻干吧。
想起铁丝粘手,我就想起一件可笑的事情。那一天我去书店看小人书,到门口时觉得门把手特别凉,我那时候个子不高,门把手与嘴差不多。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突发奇想,竟然用舌尖去舔。门把手就像有吸引力,一下就把舌尖吸住,怎么也不放松,吓得我赶紧使劲往后退,用力拉,舌头是拽了回来,可血也滴滴答答变成一个个红豆豆落在地上。用围巾给张着的嘴挡风,沁入血水的围巾又变的硬邦邦的。赶紧往家里跑,到了家里妈妈一看赶紧问怎么了。我不敢说舔门把手舌头给粘住,只轻描淡写的说,摔了一跤,把舌头咬破了。
往事如烟,一转眼小姑娘成了老太婆。我就想,如果现在再让我去过那种生活,我还能坚持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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