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住院第三天,医生过来告诉有一个单床病房的病号今天出院,问我们愿不愿意到单床病房去住。我明白单床病房一定价格不菲,住院费最少翻一番,心想,只要方便,贵就贵点吧。老伴说可以。我去看了看,单间朝东,暖气打不开,屋里很阴冷的。我们这一间朝南,白天太阳直接晒到床上,屋里非常暖和。我告诉医生如果能打开暖气,屋里暖和了,我们就搬过去。如果打不开,老头随时需要换尿不湿,擦洗,屋里冷不行,我们就不搬了。护士找工人过来鼓捣了一会,说还没有供暖,暖气都打不开。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住的这间暖气可以打开。
一昼夜大便十几次。晚上又把被子都搞脏了。一天好几卷卫生纸,用卫生纸垫着,再包上尿不湿都不行,稀屎汤子从纸缝里流出来,换着尿不湿就像破堤的黄河水,到处流淌,擦都擦不及。说实话这对我来说真是人生新的一道坎,能不能迈过这道坎,我心里真没有底。
我是长房长孙的第一个孩子,我出生时家里分得地主的高房大院,生活充满希望。我父亲在部队当兵,地里农活村里给代耕
。我又长的白白净净,老太太看到我就乐的合不拢嘴。我自然成了一家人的宝贝,天天轮流抱在怀里,二岁了还不能自己站立。这也让我从小我就特别爱干净,身上粘点灰尘都赶紧换洗。我也特别乖巧懂事,从5岁就开始帮着妈妈做饭,七岁开始挑水,做饭,洗碗做家务。就是不洗弟弟妹妹的尿布。妈妈看在我积极挑水做饭的份上,也从来不让我去洗。洗尿布的活都安排我大妹妹去,因为他特别喜欢水,天天在我家旁边的水渠里嬉戏。我生的女儿也非常乖巧,也许她知道我有洁癖,我就没有给她洗什么尿布。我做月子时她奶奶帮着洗尿布,出了满月就几乎没有大便到尿布上,晚上只要我睡的不是很沉,听到她活动就赶紧起来把她尿,尿布几乎可以不用。
虽然我在医院护理了好几位亲人,但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护理我奶奶,她是肾功能衰竭,尿毒症,我给她端尿盆,倒屎盆,洗脚洗脸,可没有拉到床上。我爷爷是高血压,冠心病,小便有夜壶,大便我扶他到卫生间,虽然有几次拉在裤子里,但那大便都是干的,到卫生间倒了,裤子放水管冲干净再用肥皂洗洗就行,到最后几天就是用速尿,尿到了床上,但从没有大便在床上。我妈妈也是非常爱干净,要面子,心功能老化,肾功能衰竭。能动时都是我扶她上卫生间。最后好几天不吃不喝,也没有大小便。我弟弟一次胳膊骨折,一次酒精中毒,昏迷时用的男性接尿器,醒过来后就自己去卫生间。我父亲胃疼住院一个月,我就是给他做饭,送饭,护理打吊针,洗洗衣服,没有太累。老伴以前几次住院,但基本都能自理。老伴大儿子脑血栓住院我护理了半个月,我就是找人,拿钱给他交住院费,买饭,买水果,端水,倒水也没有太麻烦。
现在想想,老伴这次住院我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一开始,就用卫生纸,后来戴着一次性手套。不知道是传染,还是条件反射,每次给他收拾好,包上尿不湿,我就到厕所也拉一次肚子。那些天不知道什么叫饿,也不想吃东西。可我知道,一旦我倒下去,我们两个也许就结束了人生之路。为了活着,强迫自己吃东西,眼睛看着窗外,嘴里机械的运动,强迫把东西吞到肚子里去。老伴那里连哄带吓唬,多多少少喂进一些饭。小米油,鸡蛋羹,鸡蛋黄,饼干等等。
卫生间一天只有一个小时的热水,其余时间用热水必须到开水间去打。老伴每次换尿不湿,我都要用热水给他檫洗干净。我端着半盆热水,从开水间走回来,就感到盆子好沉好沉,不到五十米的路,好像有几里路。每当我眼前发黑时,我就在心里念着坚持,坚持。几次准备请个护工帮帮我,可一想起一天几百块钱就犹豫了。买房借的钱还没有还清,还能坚持就节约点吧,再坚持一下,也许明天他就会好转。好在这里有那个大沙发,随时可以躺下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听着老伴一有动静就赶紧起来。
晚上老伴又发烧,找值班医生过来,看了看,打了一针,又喝的清开灵冲剂。问医生怎么天天晚上发烧,医生说有可能是受凉,有可能是有炎症。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只能等化验血,化验大便的结果。我就想一天十几瓶吊针,头孢也是非常好的消炎药,什么炎症,这么顽强,这么大剂量的药都消不了炎。我想起十几年前淄博一位抗癌谢慧的领导者说过,他当年做了手术后就连续几天发高烧,人烧的什么也不知道。后来他听说高烧也许是一种治疗癌症的好办法。他后来恢复的非常好。那么发烧也许是消炎的一种人体自然反映呢?一天几瓶的氨基酸,蛋白,维生素,人体有了能力,正在自我修复,消除炎症。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看似好,其实更糟;看似不好,其实就是在向好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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