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家里人给出的理由，说我村里人都认识，这样名字好登记。他们找不到人选，才会想到我；他们信任我，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我。

 

   这个小村庄，不到一百户人家，有一半以上人不在家；还有，我认识阿姆家大部分的亲戚。

 

   想不到我这个初中生能派上用场，我感到任务有点重。

 

   阿姆和大伯生育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他们都没有上过几年学堂，不能当担起收人情这份责任。

 

   大伯在世时，我没有出过力；想不到，大伯的身后事，我能出点力，也算作宽慰。

 

   晚上五点钟，哥看我来了，说，“派姗姗给你帮忙，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们两个人收人情，收多少还多少，什么事都听哥的吩咐做。”

 

   哥自话自说，好象当家人一样。

 

   姗姗是二堂哥的女儿，二十三岁，大学毕业工作一年了。

 

   晚饭过后，陆续有乡亲们和亲戚送人情过来，我们两个人开始“工作”：我管登记来客名字，不管乡亲们和亲戚、朋友们送多少钱，一律收100元，亲戚收100，还50元；朋友收100，还50元；姗姗管收钱还礼，礼品是大瓶装洗衣液。

 

   做白事，收人情只是象征性意思收钱，办酒席都要亏钱。

 

   有几个乡亲看到我在收人情，一个个报上名字：小华，这个是谁家的，这个是谁家的，他们托我带来的。

 

   我记下这些熟悉的名字，发现很久没有看到他们了。

 

 

                     （四） 

  

   第二天中午，姗姗临时有事去了，来送人情的朋友和客人多起来，一个个围着我。我忙的应接不暇，叫堂嫂过来帮忙拆箱送礼品。

 

   他们看到我收这么少钱，一般会说上一句话，“收的太少了。”

 

   我知道阿香有五个舅舅和一个阿姨。轮到这些舅舅和舅妈们围着我的时候，他们手里都准备好红包。先递上来是小舅妈送的红包，沉甸甸估计有三千元。我数也没有数，熟练地抽出一张一百元，换一个红包，把剩下大把钱塞进红包想还给她的时候。

 

   小舅妈叫起来，“小华，不行，收的太少了，我不能接手。”

 

   小舅舅说，“是啊，小华，收的太少了。”

 

   大舅妈也叫起来，“小华，我们是至亲，不能收这么少。”

 

   二舅舅也说，“是啊，收这么少，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我很为难，看着他们说：“舅舅、舅妈，我不能多收钱。”

 

  “你多收钱没有关系，至少收五百元。”不知道那个舅妈提出。

 

  “是啊，收三百元或五百元。”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开了，场面有点乱。

 

  “不是我说了算，阿姆和堂哥交代过了。”我坚持自己的意见。

 

   收人情遇上难题。我看着他们，突然有了主意，对他们说，“我去问一下阿姆。”就放下笔，逃似得跑开。

 

   我找到阿姆，说明来意。

 

   阿姆说：“你大伯在的时候，他们送来很多钱买吃的，谁一千元，谁一千元。现在怎么好意思多收钱。”

 

   我说：“可是舅舅和舅妈们，收少他们不肯。”

 

   阿姆也为难了，站在哪里，自言自语说，那收多少？

 

   我看着阿姆为难的样子，说，“收二百元怎么样？”

 

   阿姆看着我，半响才说：“那就收二百元。”

 

   我像得了一道圣旨，回到现场，对他们说：“阿姆说了，收您们亲戚二百元。”故意把亲戚说的重点。

 

  “收二百元也太少了。”有一个舅妈说。

 

  他们看着我，相信我说的是真的。然后，他们一个个依次递上人情，报名字。

 

   我在人情薄上登记名字、收钱……忙不过来，就让他们自己取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