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的时候,病房里安静下来。我妹在挂水,我必须看着。有人在睡觉、有人在闭目养神、有人在玩手机。只有小天佑闲着没事做,一双清澈的眼睛在东张西望。病房里有六张床,谁在干嘛,他看的最明白。
我听到他在叫:“好无聊!”
他手里抱着枕头,一会把头埋在枕头,一会抬起头张望,一会嘴巴发出“好无聊或啊、啊……”地叫。
那孤独、那无助的样子,让我好心疼。我多想给他温暖和呵护,把他抱在怀里,当“儿子”一样爱。
每次看到小天佑一个人坐在病床的时候,我有机会就陪他说说话,怕他孤独和难过。
我知道小天佑妈妈又离开了,不知道干嘛去了?一去就是半天时间。并时在病房里的时候,除了照顾她儿子吃喝拉撒睡一下;其它的时间,她只管自己玩手机或睡觉,霸占她儿子的病床,坐着或躺着,手里拿着手机看电视剧,一看就是半天;也不顾她儿子一个人坐着发呆或看动画片。
我看到小天佑把头埋在枕头里还在叫,可能怕吵着人家。我感到奇怪,就问:“小天佑你怎么啦?”
“整天呆在床上,无聊死了。”小天佑歪着小脑袋,一双眼睛看着我说,很无奈的样子。
“阿姨也很无聊,怎么办?”我笑着说,故意逗他说话。
小天佑看着我,不好意思笑了。
“你有什么无聊,说给阿姨听。”
“我很想出去玩,又不能出去,整天住在医院里快要闷死了。”小天佑愤愤不平地说。
我妹做好手术,换到这个大病房十天时间了,认识小天佑十天了。我第一次听到小天佑的抱怨。
“是啊!阿姨也快闷死了,沒有地方可去。”
“你妈呢?”
“我妈出去有事了。”
“让你妈带你出去玩啊。”
“我妈不带我出去玩。”小天佑的眼神一下子黯然下来。
“阿姨带你出去玩好吗?”
“那不行,你看这个东西这么重。”他用手指着玻璃瓶子和输液扩充器。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边上人看着我们说话,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心里思忖着拿什么话安慰他呢,看到小天佑的心情好点。我心里暗自高兴,大脑飞快地搜索,没话找话说:
“你坐过轮船吗?”
“沒有,轮船什么样子?”小天佑摇摇头,张着一双渴望的眼睛看着我。
“就是在水里开的轮船啊,很大很漂亮。”我用手比划轮船的样子。
“你去过外滩吗?外滩就可以看到轮船。”
“以前我妈带我去过外滩,那里有很多漂亮的东西,有很多人,很好玩的地方。” 小天佑高兴的用手比划起来,眼睛绽放光芒,兴奋地说。
“是啊,有很多人,可以看到东方明珠。”
“东方明珠?”
“东方明珠很漂亮,上面有旋转餐厅,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大上海的景色”
我描绘的景色,小天佑很向往很渴望。
“那你还去过什么地方?”
“我没有去过,我妈都不带我出去玩。”小天佑生气地说,流露失望的眼神。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小飞机玩具。我想一个小飞机玩具,我妈不给我买。”小天佑说着说着就嘟着嘴,不高兴了。
“你有沒有乘过飞机?”
“没有。”
“我的心愿就想要一个小飞机玩具就好了。”小天佑喃喃地说,目光穿出玻璃窗,出神地望着天空。
“阿姨买小飞机玩具送给你。”
“那不好。”小天佑摇摇头,眼神充满渴望。
“沒有关系,阿姨回家的时候买来寄给你。”
“寄到这里?”
他不敢相信,会不会骗他?买玩具送给他。
“是啊!医生说你还要住半年。”
“啊!还住半年,那我过年回不去了。”小天佑用夸张的表情说,很搞笑很可爱。
过一会,他失望地说:“那我看不到弟弟和妹妹了,还有奶奶和爷爷。我想他们!”
我每天要照顾妹,还要跑出去买吃的,因为医院里的饭菜不好吃,就是整天呆在医院里;怪不得小天佑会发脾气会郁闷。
后来,我妹出院后,医生关照过,我妹伤口没有好,还需要挂水,回来找了熟悉人才能住进人民医院。我忙着做饭送饭,每天往医院跑,差点忘了给小天佑买小飞机玩具这事。说话算话,是我欠小天佑的。等有一天,我会想办法买小飞机玩具寄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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