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Henry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
他意识到，Annie最擅长的，便是不辞而别。
难道……

随即，他又放下心来。Annie穿着浴袍，散落着长发从洗手间走出。
她冲他笑。
“我帮你叫了早餐！”
“你不吃吗？！”Henry不肯下床，他贪恋这个时刻。
“我等等要去签文件！不在酒店吃了！”
“大概什么时候结束？！”Henry的口气，仿佛他们根本没有中断过关系。
“我也不确定！”Annie背对着。
“工作结束了，打我电话，我来接你！”Henry坚持。
Annie点头，答应，拿起衣服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是一身职业装，干练。
Annie走到床柜，拿起手表。
“Annie~~~~”Henry凑上前，他以前喜欢在她临走时亲吻她。
“我要走了，你在睡会吧！”她却避开了。

Henry没能去接Annie。
她有饭局。
回来的时候，已是夜里12点多。
来不及换衣服，来不及洗把脸，就是要先给悠悠打电话。
Henry在一旁看着她，幸福感由Annie传递到他的心里。
以前，快乐或不快乐，只是他和她；现在？所有的感受，多牵涉了一个人，那就是悠悠。
挂下电话，Annie看到一旁的Henry，竟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还没睡？！”
“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
Annie换下衣服。
“我们出去喝一杯吧，听说上海的夜生活不比香港的逊色！”Henry提议。
“不去了，今天已经喝很多了！”Annie拒绝，“而且，我已经很少出去玩了。”
已为人母，就不应该放纵自己。
Henry忽然间感到惭愧。
“Annie~~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我很累！”Annie钻进被窝。
Henry惟有点头。

“Annie姐~~~”
Henry接起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Ray的声音。
“她还在睡觉！”
“Henry？~~~”语气肯定中却又充满疑惑和不确定。
“恩。我是Henry~~~~等她醒了，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Ray放下电话。
他缓缓走进Annie的房间，那里很整洁，弥漫着属于Annie的味道。
“Ray~~~”
Sue从后面拥抱住他，在Annie的房间！
“去客厅~~~”Ray带Sue出去，他觉得这是神圣不可被人涉足的地方。
“你为什么不能接受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Sue直接的，痛苦。
“不适合我！”Ray冷淡。
“究竟是什么原因？！你明知道我喜欢你！”Sue坦白，她需要理由。
“因为我不能和你开始~~~~因为我不想对你不公平？！”Ray答。
“你没有结婚，也没有交女朋友？为什么？难道……”Sue欲言又止。
Ray低下头，不语。
“因为你心里有一个人，所以就不能接受我？！”Sue不信。
Ray点头。
“是谁？！”Sue想知道。
“你不会知道的！”Ray转身抱住Sue，“对不起！如果你能早些出现，那该有多好！”

Sue不会理解。
早些出现？何种程度的早，一年，两年，十年，都不止。

接通电话，听到Henry的声音。
不能否认，Ray的心有些疼。
他第一个爱的女人，就是他的Annie姐，在伦敦，在他年少的时候。
他小，所以他没有资格跟Annie姐一起，他永远是她眼里的小弟弟。爱？是敬爱，是崇拜？是仰慕？
可，这就是Ray的真实情感。
他一直爱恋着这个女人，他守护她，即便是微不足道的位置。
他对Sue说，“如果你能早些出现，那该有多好！”
其实，他一直明白，爱情 若真的要发生，就跟时间开始无关起来。
他自小就出现在Annie的生活里，可是，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无论Henry什么时候出现，注定了的，注定了他们就是会有很多很多的纠缠和瓜葛。

三十二
这天，Annie完成了上海的工作。本来，她要走的，可是，最后还是决定再多留一天。
Henry和她一起到外滩，这天的风很大，气温忽然降低了。
“真的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天气！”
说着，Henry把外套披在Annie身上。
Annie淡淡微笑。

“我订了明天的飞机票！”她说。
“明天？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Henry停住脚步。
Annie没有回答。
“Annie~~~~”
“能听我说几句吗？！Henry~~~”
“可以！”Henry点头，他想听听，在真相揭穿之前，她会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这次来找我，是有原因的。我也能大概估到，那个原因是什么？！或许是你自己发现的，又或者是别人告诉你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感受。”Annie停顿，又继续，“以前的我，可能，你比谁都有资格说，你清楚我；但，现在呢？！5年了，5年里，很多事都会变，我都变了很多。譬如，从一个简单的女人，陡然，成了一个母亲。母亲？只有一个女人真正到了那个位置，才会体会到这个身份的重大意义。”
“不错，现在这个社会，很宽泛的接受单身Mummy，尤其在国外。对于大人而言，单身与否，跟养育一个孩子，并没有太多的关系。可是，对于孩子而言，单亲家庭，就意味着，他自小的生活中，就会缺乏对父爱或者母爱的理解和体会。那种爱，是根本无法用言语去传达的，也是失去后，一辈子都补偿不了的。所以，我接受Sam，接受Sam做悠悠的Daddy。我不曾做什么去亏欠别人，但是，我真的欠Sam太多，太多了，而且，也没有机会再去偿还。而他最想看到的，就是我和悠悠可以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
“Annie~~~~”Henry一时说不出话。
“那么多年，我都不去追究，悠悠的亲生Daddy是谁。因为，那一点都不重要。知道是谁，又能怎么样？难道，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我就要和那个人生活在一起，不去管那份关系里有没有爱；更重要的是悠悠，她已经得到了一份完整的爱，真相对她，可能，只会是混乱。”
Henry已经开始懂得Annie话里的意思。
“没有成为父母的人，他们不会明白。以前，我们会说，既然没有感情为什么还要勉强在一起？可是，有了孩子的人，即使没有感情，却还是会维系原来的关系。当你有了孩子，你做的事，就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了，不是你说喜欢，就在一起；说不喜欢，就马上分开那么简单的。Henry~~~你能了解到，我所说的一切嘛！”
Henry半晌没出声。他需要思考。
Annie的意思，他明白。
现在，要说的，不再是单纯的男女感情。
不是有感觉就可以在一起；没有感觉，就能潇洒的离开的。
Annie已经没有了潇洒离开的勇气，她输不起，所以不愿意再赌。
Henry已经无从再去讲责任这些很早之前就应该谈论的问题了。他真的后悔了。
失去了，才后悔；失去后，追不回，才醒悟。
最终，他没有把那所谓的真相告诉Annie。
他尊重了她。因为他爱她。也爱悠悠。 

三十三
Paul急匆匆的跑去Henry家，Henry很沮丧。
“昨天我去找Annie，她镇定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没把真相告诉她！”Henry淡淡，“她认为我只是知道Sam不是悠悠的亲生Daddy，她认为，我只是知道，她曾对我不忠。”
“你们~~~~”
“那几天，我们的确一直在一起！可是，到了香港，我们还是恢复了以往的关系。”
“我不明白，Henry~~~”
“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无法明白。当你想要负责任的时候，却发现，那份责任，已不知从何做起！”Henry自嘲。
“究竟怎么了？！”
“以前，我和Annie分分合合，所有的理由和苦楚，都是发自自己的内心和感受。但，现在，Annie是一个母亲，而我，呵，算作是父亲吧。我们的感情，不会再是以前那么单纯的模样了。不是说，想在一起就在一起的！”Henry希望Paul可以明白。
“因为悠悠！”
Henry郑重的点头。
“可是……”
Paul还想说什么，被Henry打断了。
“我不能再自私下去了！对Annie，对悠悠，甚至对Sam都不公平！”
Paul了解Henry内心的痛苦和煎熬。
Annie又何尝不是呢。

他回想起昨天，和Annie在一起的时候。
“Henry来找我过我！”Annie没去隐瞒什么。因为他知道，Paul第一时间找她的原因也不外乎这个。
“或许，Henry已经知道悠悠不是Sam的孩子，但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Annie继续说。
Paul思考着，他以为Henry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Annie，但现在看来，事实未必是这样。
“你的意思？！”Paul为了肯定，所以追问。
“不管Henry知道多少，不管他是否知道我和MC之间的事，这些，都已经不是关键。”Annie冷静的。
Paul算是有点明白了。
Annie以为Henry并不知道全局，她以为Henry只是了解了当初她离开的苦衷和原因，她仅仅以为Henry是要为当初放她走赎罪！那么，她错了，这次，Annie低估了Henry。
Henry才是知道全部真相的人，至少，现在，Henry比Annie肯定悠悠的亲生父亲是谁。
“Henry不会介意的！”Paul不能说穿，却试图去挽救。
“我和Henry的事，不是‘介意或不介意’可以去解决的。已经5年过去了，我不想去追讨或后悔什么。现在，女儿才是我最关心的，Paul，你明白嘛！”
Paul明白，他沉默一阵。
“我不会勉强你，但想问你一个问题。”Paul望着Annie，“如果悠悠是Henry的，你会不会重新考虑和他在一起！”
“不要问这种问题好吗？！”Annie拒绝了，很多年前，她就说服自己不可以去想这个假设。
Paul渐渐清楚了一些事情。
不管孩子是不是Henry的，Annie都不会再轻易与Henry在一起。
问题不在与Henry是否会再背叛，是否还是没有安全感，是否不够爱她。
现在，所有的问题，都在Annie身上。
她可以原谅Henry的不负责任，原谅他的背叛，原谅他的过去和现在，原谅他所可以原谅的一切。
她惟独不能原谅的是自己。
Annie不能原谅，她在和Henry一起的时候曾背叛过他。
介意的不是Henry，而是她自己。

Paul从回忆中缓过神。
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身上花了10多年，最后还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
那么，这个女人除了死心，会不会还残留了些不甘心呢。

三十四
“你要辞职？！”Sue约Ray，她要辞职。
“如果你辞职是因为我，那么，我想该走的那个应该是我！”Ray冷俊的。
“我真的无法面对你，却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Sue克制不住自己。
“或许，我不应该找你，这个游戏不适合你。”Ray漠然。
“对你，我从来都是认真的，从来没有把这种交往当作游戏！”Sue不禁流泪，她听到他那么说，心像撕裂一样。
“Sue，对不起！”Ray不想伤害她，却还是无心刺伤了，他真诚的企求她的原谅。
“为什么你只肯跟我说对不起？！”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值得你爱我！”Ray轻搂住她的肩膀。
“你以为这样就能说服我吗？！”Sue坚持。
Ray知道不能，可是他惟有这样的理由。
如果有一样东西，可以阻止爱的产生，那么这样东西，或许就是爱（借用的话）
这个道理，Sue明白。
“那个人是谁？！”Sue想知道。
Ray一时疑惑。
“你爱的那个人是谁？爱她？为什么又不和她在一起？！”
“不是所有的爱，都会有结果的！”Ray神色伤感。
“你竟然为了一份没有结果的感情，而放弃你可以去拥有的，Ray，你是不是傻了？！”Sue替自己，也替他感到不值得。
“我勉强不了我自己。”
Ray疼惜的在Sue的额头落下一个深沉的吻。
他等的究竟是什么呢？！难道就是永远的守候？！Ray不知道。

“为什么辞职？！”Henry收到Ray的辞职信。
“我觉得仁爱并不适合我！”Ray站在Henry的面前。
“这个就是理由吗？！你觉得我是否应该接受！”
“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接受！”Ray的态度强硬。
“给我两天时间，两天之后答复你！”

对于Ray要辞职，Chris Joe还有很多人而言，都有些无法理解。
甚至当Henry找到Annie的时候，Annie都难以相信。

“你递了辞职信？！”餐桌上，Annie问。
“是Henry告诉你的？！”
“这不是重点！”
“是。本来想早些告诉你，不过一直没遇到！”Ray故作无所谓，喝面前的红酒。
“原因呢？！”Annie望着Ray，“原因真的是你对Henry所说的那样嘛！”
Ray知道瞒不过Annie姐，但他一时又不知怎么开口。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志愿就是要成为一名医生。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可以梦想成真！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弃呢？！我不是要干涉你的决定，但，至少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Ray看着Annie，他一直以来，都害怕直视她的眼睛，害怕真情流露。
这次，他鼓起勇气，毫无保留的看着他的Annie姐，倒是Annie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同时，她也察觉出了什么。
Ray埋头喝光了杯里的红酒，他酒量并不好。
“原因？！原因是，我不懂得处理自己的私人感情！”他终于开口说了，“我没法爱上那个女孩，没法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我以为她对于游戏的规则很熟悉，可惜，她犯规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投入真感情的，但是，她要的不是我能给予的。”
Annie耐心的听着。
“她说她无法面对我，所以要辞职。我是男人，我没有责任要她为我付出那么多。既然我不爱她，就不可以再欠她什么了！”
Ray再一次喝尽了杯中的酒。
Annie不知道怎样去说服Ray放弃辞职的念头，在她看来，或许只有辞职才能拯救一个陷爱却又痛爱的女人。Ray是善良的，却无意中伤害了别人；他是善良的，所以他会竭尽能力的去弥补，但，这里头一定不会有他本身的爱。
“Annie姐，我们带悠悠回英国吧！我们回到以前的生活，我们回去吧！”
“你，你喝醉了。”Annie起身。
“我爱你！”Ray说，可声音却微小得只有他自己可以听见。

Henry最终接受了Ray的辞呈。
Annie跟他说，“有些事，必须男人去做！”
Henry隐约了解到了一些，他也察觉到了Sue这连日来的变化。
他忽然，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种种，事过境迁，和他们比较，他太老了。
又或许，急症室不是个适合发展爱情的地方。

Ray没有再提回英国的事。但，Annie却一直在考虑着。
“你一个人在家？！”Paul登门拜访。
“恩。”Annie端着两杯咖啡从厨房出来。
“悠悠什么时候回来？！”Paul觅了口咖啡。
“下星期，快开学了！”
“Ray，不住在这里？！”
“有他的房间，但最近一直没有回来住。”Annie略有担心。
“有什么打算？！我是指Ray，他现在没有工作！”
“他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干涉不了他！他之前跟我提过，想和我回英国？！”
“回英国？！你也这么想？！”
“呵，其实，在他提之前，我根本没想过。但，现在……”Annie停顿，又继续说，“我很担心，悠悠上学之后，我一个人照顾不了她。”
“这个，我MC，还有…还有Henry都乐意帮你照顾她！”
“不，不是这样的。我希望有一个固定的时间一个长久的照顾，我不想在悠悠的心里留下一些不安全感！”
“所以，你觉得回英国，你Daddy Mummy可以更好的照顾她！”
Annie欣慰，Paul了解她。

“什么，她要回英国？！”Henry的反应是Paul估计到的.
“没有决定，只是那么想过！”Paul冷静的。
“决定了还了得。不行，我不能让她回去！”Henry坚定的。
“如果说是为了悠悠呢？！”
“如果她没有时间照顾女儿，我可以帮忙的。”
“难道Annie想要的就是这样嘛！”Paul反问。
Henry不语。
“Sam离开之后，Annie一直觉得对悠悠的照顾很不塌实。一会是MC，一会是Ray，一会又是我，好像只有谁有空，谁就去负责照顾悠悠。她不想小孩子从小就在心里滋生一份不安全感和孤独。她要的是一份稳定的关爱。”Paul希望他明白。
“如果是这样，如果她真的这样想，那么我应该告诉她真相，而她应该接受我！”Henry说。
Paul摇头。
“Henry，你知不知道，对于Annie，你和别的男人是不一样的。如果是MC出于这样一个目的要去照顾悠悠，那么她或许会接受，就像Sam一样，仅仅是为了悠悠。可你，你不同，因为她对你有爱，她从你身上所渴望得比他们都多，她对你的爱有要求。如果你仅仅是因为悠悠，所以才选择和Annie在一起，那么Annie无论选择谁，都不会选择你！”
Henry不得不承认Paul说的是事实。
“那我说，我是因为爱她，因为爱悠悠才选择和她在一起呢？！”
“你认为她会相信吗！！！”
一句简单的反问，就把Henry彻底打败。
“Henry，我不能说你做错了。只能说老天开的玩笑似乎太大了些！”
Paul无奈，Henry伤悔内疚。

三十五
“Paul~~~~”
“Francis~~~”
Paul很意外。

“什么时候回来的？！”
此刻两人在中环的某家Café ，对坐着。
Paul比想象中轻松。
“昨天下的飞机。”
“一定去了很多国家吧？！”
“是啊，真的跑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照片，下次有机会带给你看！”
“呵，看上去气色不错！”
“是嘛！”Francis笑着捧住双脸，“你学会哄人了？！”
Paul微笑。
“Sarah结婚了，在新加坡！”
“真的？ 那真是要好好恭喜她了？！”
“恩，他们旅行结婚的。Gil对她很好！”
“分开后还能在一起，当然备感珍惜！”Paul说的是Gil和Sarah，不觉Francis却有别的意会。
两人聊得很晚。
漫步，感觉仿佛回到了当初。和Paul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舒服。
Francis这次回来，不是要再去争取什么，只是想看看，她和Paul是否还有缘分。

“Paul~~~”Francis喊他，“不如我们去喝猪骨粥！”
“那家铺子已经关很久了，老板移民了。”Paul抱歉的。
两人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原本拉拢彼此的一些事物，忽然不存在，那种距离感莫名的油然而生。

“听说Francis回来了？！”医院餐厅，Joe问Paul。
Paul点头。
“你们见过面了？！”Henry望着Paul。
“前两天她来找过我！就一起喝了点东西！你们今天怎么那么三八！”
“我们也是关心你！”Joe说。
“你们是比较关心我和Francis两个人吧！！！”Paul笑着揭穿。
“你明白就够了。何止我们，连着整个医院呢？！”Henry揶揄。
“老实说，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还是顺其自然吧！”Paul坦然。
“顺其自然？那还不是逃避！！”Henry不信，“说实话，再看见Francis的时候，有没有失而复得的欢跃，心会有些疼痛。”
“哇，Henry，你经常有这种感受嘛，形容得那么深刻！”Joe笑他。
Henry瞪他，不答。
“没那么夸张吧！”Paul疑惑着，“再见面的时候，很坦然，就像以前一样！也没什么啊？！”
“呵~~那就糟糕了。再见面时，不尴尬？那说明没Feel喽！”Henry遗憾的望着Paul。
“喂，你再见Sarah的时候有没有尴尬？见Annie呢？~！！！”Joe问Henry。
“现在说的是Paul，别扯我好不好！”Henry心里很清楚。
Paul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两人，随即掏出响着Call机，起身，“有情况，你们慢慢聊！”

“你说他和Francis还有戏吗？！”Joe问。
“不乐观！”Henry答。

Francis再约Paul的时候，是一个星期之后。
在这一星期里，Paul有试图联络她，要不是她忙，就是自己忙，总是凑不到一起。
  “要约到你还真不容易！”
此刻两人坐在一家法国餐厅，环境优美。
“最近有些事忙嘛，所以……”Francis抱歉的。
“恩！还会回医院做事吗？！”
Francis摇头，“不会了。其实有很多事跟做医生同样有意义！”
“譬如，满世界的跑？！”
“呵，坦白说，我或许还是不大适合做医生。我还是更关心自己的需要。如果我做医生，不开心，那么我就不会继续坚持下去。但，你，始终是把病人放在第一位的！”
Paul失神。
曾几何时，Jackie对他说过，没有什么比你的病人重要，病人始终要摆在第一位。
理解他的人或许可以很多，但要跟他共鸣的人，却始终只有那么一人。

“听说，Henry的前女朋友回来了~~”Francis转换话题。
“恩。确切的说，是很久以前的女朋友了。”Paul小心的更正。
“我对你们很久以前的事，并不了解，没记错的话，是Annie？！！”
Paul点头。
在别人眼里，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在他心里，却还像是昨日发生的一般。
“他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Paul不知该怎样形容他们现在的关系。

“Paul~~~”在Francis住处楼下，她叫住他。
“怎么了？”Paul回过头，带着温和的笑容。
“其实~~~”Francis欲言又止，Paul耐心的，“其实，我后天就要去上海了！”
“去上海？！”Paul不知该怎样理解那个“去”。
“我要去上海工作，在上海生活！”
Paul有些惊讶，“不可能是突然决定的吧！”
“对，半年前，那边就问过我，但，还是回了香港后，才做了决定！”
“去过上海几次，那边的环境的确很不错！”Paul觉得自己的回答很糟糕。
“以后要见你们的机会就少了。不过~~~飞机飞一趟，应该挺方便的！”
两人相视而笑。
“也挺晚了。最近还是有很多事忙，那，我就先上去了。”

“Francis~~~”Paul叫住她，并从后面追上去。
他看着她，她同时也望着他。
“到了那边之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Take Care！”
Francis的笑容有些苦涩。
其实，在看到Paul的眼神时，她就预感到了结果。
她没猜错，这就是她和Paul的结局。

当初回香港，是想挽回和Paul的这段感情。
可是，当两人再见面的时候。所有的事都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子。
不是变得复杂了，而是日渐简单起来。
Paul对她，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位置，朋友。
不可否认，她曾企盼，他能在知道她的离开后，试图挽留。
可惜，结果，还是她想到的。

Paul又何尝不明白，这次告别的意义。
她希望他挽留。
可是，他还是骗不了自己的真实感情。
那样，对谁都不公平。
他是爱过她的，他是心疼和关心她的。只是，在Paul的世界里，他所渴望的，还是那个会给他做Apple Pie，会给他Magic Box惊喜，会一起分享小王子，一起看日出，一起经历过最痛苦和最开心时光的女孩子。
Tracy也好，Francis也好，即使是Rebecca，所有他曾用心付出过的女人，所有他曾所用心经历过的，所有的这一切，都在证明，他最爱的女人，是Jack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