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思念与陪伴都令人绝望时，爱情还重要吗？

文/韦晓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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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问：“假如喜欢一个人没有结果，我还要义无反顾地去喜欢吗？”
那时，正是深夜时分，我正在看电影《触不到的恋人》，悲伤之时，我并没有回答她。
喜欢和结果，并非同一个概念，但我懂得她的心。尤其在爱情中，有时迫切想得到的，却像是一朵万年雪莲，大多是可望不可即的。
我突然想到《阿甘正传》里的那句话——我不觉得人的心智成熟是越来越宽容的，是什么都可以接受的。相反，我认为成长是一个逐渐剔除的过程，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不重要的是什么。
我们已经习惯了，争先恐后地去做一个极简的人，急于知道简单的答案。然后，用极短的时间去选择，却并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后悔。
然而，真正的生活，却并非如此。

陪同母亲去了趟张掖，拜访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书画家。
对伯父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父母所描述的印象中。如今有幸亲见，更是钦佩他才华横溢，亲切自如。
我一度以为，爱情一定是从人老时才开始的蔓延。似乎只有老了，我们才有精力互相聊天，陪伴。年轻时，我们每日都在奔跑，奋斗、挣扎、思考，选择，哪里还有心情去在意爱情的模样。
直到看到伯父与伯母的相处，我才明白，有一种陪伴更像是慢性自杀。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半的人不能理解另一半人。
伯父和伯母彼此不能理解，更不能沟通。他们有一栋很大的房子，标准的两室两厅，被分成了两个人生活的空间。
他守着一间画室和电视，熬到深夜，才肯睡去；她在这边守着另一个电视，和一大堆家务活，不等夜黑，便垂下了脑袋。
清晨时，他在晨曦中醒来，开始吟诗作画；她在呼噜声中醒来，开始繁琐的家务劳作。
他从不愿多和她说一句话，她也懒得理他。
回首一生，伯母抱怨道：“他如今所获得一切，均有我一半的成就。”
听到这样的怨言，伯父会轻蔑地笑笑，他并不在意她的一切。
也许，从年轻时，这样的慢性自杀便已经开始，而到年老时，彼此都已经习惯这样的陪伴。
伯母是在乎他的，每每做饭时，一心想的是他的口味，喜好。无奈，伯父并不领情，吃过饭后，便着急退出。如果儿女前来，可以多说两句，但也会着急退场。
他从心底里排斥这个家，以及命运的安排。

我们这次前来，他莫名高兴，陪着我们聊天，吃饭，四处逛逛。
尤其是我，伯父莫名觉得亲切。他带着我们前往丹霞地貌，一路上，伯母晕车，开始抱怨此次旅行。伯父却并未看她一眼。
待走到丹霞地貌时，我们都已被那片红色荒凉的大地征服。
伯父更是激动，他扛着相机，快步行走在土石之间，我跟在其后，小心翼翼。看似平坦的高山，越往上走，就越觉得困难，就连呼吸也成为奢侈品。唯有伯父大步流星，很快就走到了山之巅。我追赶前去，几次险些跌落山间，若在平日里，我定然是不肯冒险。但想到伯父年岁七十，我又不肯输了年轻。
待我气喘吁吁地追赶上。
伯父说：“已经在此地行走三十年，你是第一个陪着我走上来的年轻人。”
说完，伯父看向远方，大声喊道：“柒……”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吉祥数字，并未在意。
下山时，伯父突然待我倍加呵护，为我拍照留影，还牵我一路走下。并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把此次前来丹霞的感受写下来。

与母亲单独相处时，我问：“伯父在念一个字，柒！”
母亲叹息一声，说小柒是伯父的一段爱情。那时，他身为军官，又颇有才华，小柒优雅动人，拜伯父为师，跟他学书法绘画。
两人自此相爱，伯母在一旁恨得牙痒痒，却也插不上嘴。
小柒怀孕，伯母以死相逼，求得小柒流产。优柔寡断的小柒夹在伯母和伯父之间，郁郁寡欢。
生产时，小柒难产，身亡。伯母方才长呼了一口气。伯父却自此愁眉不展，再也不愿与伯母多说一言。
伯父亲自来到小柒唯一的姐姐兰晓家中，请求她原谅。兰晓长叹，念在才华横溢的伯父一片赤诚，她竟然不能狠心怪罪于他。
从此，每逢节日，伯父总要来兰晓家，陪她聊天，过节。
这次我们前来，因母亲和兰晓年轻时关系甚好。兰晓邀请我们去她家中做客，看到兰晓虽年纪七十，但仍然柔美至极，乌黑的双眼，闪烁着一抹清澈的美好。
我突然想到，小柒若还活着，一定也是如此美人。不仅惋惜，那次难产，竟然夺去了伯父的心头之爱。让他此生陷入漫漫孤独。
伯父的孩子自然是恨小柒的，年日已久，恨意蔓延，他们也恨垂垂老矣的父亲。恨他的清高，不近人情，恨他不理母亲，恨他移情别恋。
年迈时，伯父体衰，他仿佛并不珍惜这具肉体，纵使多病，他也是随心所欲的生活，根本不把医生的叮嘱记在心里。
倒是伯母一心牵挂，虽住在房屋这头，却也常常偷窥似的，探得伯父的生活。

小柒已去，但她的身心就留在伯父心中；伯母还在，她却活在伯父的世界之外。
如果这就是爱情，让我选择，是愿身为美如幻梦的小柒，化蝶而去，还是甘心做世俗的伯母，虽威胁她人，却仍心安理得偷得余生？
我自然向往小柒，却也缺少为爱情丢掉性命的勇气；我不屑与伯母为伍，却也读懂了厨房女人的悲哀。
小柒在爱上伯父的时候，一定没有想过结果，只因，单纯而善良的女孩多半是男人的克星。

第二日，朋友仍问：“没有结果，我仍要去爱一个人吗？”
前生前世的多少次回眸，才修得彼此的一次对望。如果相爱的人走完一生，那一定是几世修来的缘分。
如果我们和另一个人没有这样的修为，却拥有对望一次的缘分，是否仍需要且行且珍惜？
在《触不到的恋人》中，女主角说：“这个世界上，有三件不能掩饰的事情，那就是咳嗽，贫穷和爱。越想掩埋，却欲盖弥彰。”
真正的生活永远是，不喜欢你的人，永远看不到你的伟大。你所做的一切，你所放低的姿态，卑微到尘埃中，也不会有结果。若你在这段爱中失去自我，失去理智，更无人会珍惜你。
如果你的爱有回声，即使你不想去爱，也无法回避这段缘分。
只因，喜欢是无法掩饰的。在爱中，我们只能前行。
如果没有结果，谢谢你让我记住了伤心的感觉。
只因，大部分的人，最终都会成为触不到的恋人，只能让人怀念。

韦晓艺

作者简介：韦晓艺，双鱼座女。

一个没有刺的、容易纠结的善良姑娘。

爱旅行、爱电影、爱占星，爱每一个可以微笑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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