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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襄的圣代

(2015-06-12 10:3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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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王世襄的圣代 
  每次饥肠辘辘低血糖爆发的时候,我似乎只能看见方圆五米之内的吃食,不知道为什么,抬眼只能看见快餐店的招牌,肯德基麦当劳,还有“全国最神秘的分舵”沙县小吃。一般到这个时候,我的那些高贵冷艳范儿的女友们就会很有骨气地掉头而走。
  美食家们应该理所应当地拒绝快餐吗?如果你见过梁实秋写的那篇《麦当劳》,你一定不敢如此轻易地下结论。姑娘们不屑一顾的“巨无霸”,在梁老师的笔下,是那么饱含深情:“内容特别丰富,有和面包直径一样大的肉饼,而且是两片,夹在三片面包之中,里面加上生菜、番茄、德国酸菜、牛油蛋黄酱、酸黄瓜,堆起来高高厚厚,樱桃小口很难一口咬将下去……”当然,我一直怀疑梁老师怀念着麦当劳,多半是怀念那个卖汉堡的“俏丽泼辣”的老板娘。
  快餐迷们的另一个支持者是王世襄先生,每次肯德基的小哥向我殷勤地说“要不要买个圣代,第二杯半价哟”的时候,我都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世襄先生,这是他晚年最喜欢的甜品,排名第二的是雪碧。王世襄不喜欢草莓味的圣代,觉得“没有草莓味”,每次都吃巧克力味的,一买就是24个存放在冰箱里面,每天吃上六七个是他的一大乐事。他的儿子王敦煌担心他吃多了身体会不舒服,想控制下量,王世襄就会犹豫再三又可怜巴巴地央求:“你再给我两个吧。”
  大概没人敢质疑王世襄先生对于吃的格调,就像他的收藏格调一样。圈中有个流传甚广的段子,年轻时他常常应好友邀约,身背各色厨具及原料食材,骑着自行车亲赴好友家中大显身手。我的好朋友、演员吕恩的儿子Jimmy就没少吃过“王伯伯”的海米烧大葱,这道菜有点极简主义的感觉,主料不过是北方人喜吃的大葱,但是吃过的人总不忘提起,黄永玉写过,郁风也吃过。据说是由传统名肴“葱烧海参”变化出来的名堂。
  有意思的是,王先生还加上“个人的经验”,说:“如请香港朋友,海米须改为干贝。因为香港海味太丰饶,海米被认为不堪下箸之物,难免一个个抛出来剩在碟中。还有此菜只宜冬季吃,深秋葱未长足,立春后葱芽萌发,糠松泡软,味、质均变矣。”
  王世襄对于食材的重视简直无人能敌。每天一早就到菜场排队等着开市。踩着开市铃声去买菜的人,往往都是对食材非常讲究的名望家族来的厨师,班禅的厨师刘文辉和他聊天说:“干咱们这一行……”后来有“同行”问他在哪户人家做厨师,当时他在故宫博物院任古物馆科长,他就说在“故宫”,这让“同行”们更加佩服。
     (摘自《悦食epicure》2015年第3期 李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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