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云金一篇千字“讨郭檄文”把他和郭德纲的师徒关系抖了个底儿掉。名人互撕，向来属于“神仙打架”，不置身于局中，外人实在难以评说其中是非。但不同于以往，郭曹互撕，既因利益纠纷，也与相声这门传统艺术的授业形式相关，说到底，郭曹互撕的本质是，在由身份社会到契约社会的转变中，传统应该往何处去的问题。

　　相声作为一门传统艺术形式，终究是要讲门派与传承的，这也就决定了，相声多是走师徒制的培养模式。而师徒制本身又硬性规定了，师傅不只是授业的老师，也是徒弟的家长，不附带人格依附关系，几乎不可能。

　　曹云金等拜郭德纲为师学艺，既有师生关系的一面，也有父子关系的一面。这种关系，放在传统身份社会，没有任何问题，但放在讲究契约精神的现代社会，就会产生某种断裂。

　　由传统到现代的过程，就是由身份社会到契约社会的过程，在各个行业，人身依附关系都在逐渐减弱，人们更愿意用规则来办事。现代社会讲究权责分明，更注重精确的利益划分，即便是拜师学艺，徒弟与师傅之间，利益关系也要边界清晰，泾渭分明。

　　其实，德云社的授课形式虽然是师徒制，但在经营方式上，早已经采用企业化运作：徒弟交学费，师傅教授技艺，并且安排徒弟出演，既为德云社赚钱，也获得一定的劳务报酬。德云社早就不是一个传统的艺术班子，而是按照市场规则运行的法人企业。

　　但问题是，作为德云社的掌门人，郭德纲既想要做一个企业的法人代表，又想做一个艺术团体的班头，既是商人，又是师傅，这两者对立：企业讲究有限的权利义务关系，师徒体制强调徒弟的无限责任，当有限的权利义务关系与无限的师徒责任交叉在一起，就必然会产生冲突。

　　契约社会来临，强调人格依附关系的师徒体制必然不可持续，相关机构只能按照契约社会的形式来运转，也就是明确划分郭德纲与德云社众演员的权责边界，该是谁的利益就属于谁，无法用传统的师徒制来规制曹云金们。

　　时代不同了，再讲身份，早已不合时宜。人身依附应被抛弃。发展相声这门传统艺术，要紧跟时代潮流，用契约精神来传扬这一艺术形式，而不是对师徒制也毫无改动地全盘接受。死守着某些传统的裹脚布，呈现出的只能是迂腐的面目。

　 刊  楚天金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