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选散文诗习作五章(二)
标签:
形式与意境自选习作分类:散文诗 |
真正的美站在眼前,玩的或许是一种心跳。只有呼吸或眉梢,常常情不自禁地摇曳,流出一点美滋滋的涟漪。
从大理到香格里拉,经典的滇藏茶马古道,是不是那条已经被群山淹没了的地平线?我乘坐的中巴,像只拙笨的甲壳虫,踏着三月的葳蕤,爬进了众所周知的被刀切过的横断山脉。迎着巍峨的险峰,我的视觉里装满了一页页扑面而来的神奇。难到这就是我明心见性,拥抱原始的一次邂逅?
这长达八个小时的颠簸,仿佛一支画笔,在宣纸和心空翱翔。飞白与淋漓,张开翅膀,走进纵横捭阖的大峡谷。都市的喧嚣与沉淀的惆怅,恍然如梦,挥洒成一幅辽阔的心旷神怡。如果站在三江并流上的香格里拉,是一本卷轶浩繁的美学长篇,那么我知道,能够成为这世外桃源最后章节里的一粒逗号,种在我沧桑的履历里,便是一种历史的孤傲和荣幸。
也许,那些器宇轩昂的路灯,如仙鹤般伫立在康巴拉大道上空时,现代的创意与雅趣,并不能点亮朝拜已久的“吉祥如意”。
也许,伤痕累累的狄克宗古城的小灯笼里,“祝你生日快乐”的烛光与歌声,已经栖息在那些斑驳条石的凹凸与忐忑里。屡建屡毁和永远年轻,已经走出尘世,走出史册。
也许,只有沟壑纵横的巍巍雪山,才有资格,在这青藏高原长大的独一无二的湛蓝中,袒露自己刚直不阿的脊梁!
呵呵,能否在辽阔的山间牧场,找到童年那匹木讷的竹马?碧塔海的粼粼清波里,是否还荡漾着甜蜜初恋的倒影?还有我的那些挂在千年冷杉上,天马行空过的求索,能不能在高原晶莹淳朴的空透中,回到故乡?
我愿做香格里拉的一粒逗号。但是,能得到她的恩准吗?或许,这里已经熙熙攘攘。这里的单纯已经丰腴,简练已经博大。我只有走出时间与空间,荒芜。
荒芜是我的归宿。
2
当秋天趴在思念的肩头,午夜喝醉的夙愿,有些忐忑与沉重。
眷恋早种在春天,那一盏灯光的柔和,常常走不出长夜的噩梦。信念的峭壁上,爬满鬼斧神工。那首小诗的盎然里,依旧云气氤氲,看不清那个似曾相识的倩影。
泼墨中的淋漓尽致,淹没了一片渐行渐远的古色古香。酷爱的白族三道茶,慢慢品,仍品不出居住在初恋里的,朦胧。
那些溪水,那些瀑布,坐在层林叠翠的负离子里,低唱。嶙峋的欲望,想和一滴晶莹的秋露,去读那篇仰望已久的儒雅和八面玲珑。膜拜的金色,暗趟不过勾皴点染过的尘世烦恼,也趟不过那些长成畸形的贫瘠。
只有那条浑然天成的一厢情愿,步过虚实疏密的浓淡干湿,在秋高气爽中信马由缰,踽踽而行。
3
(一)
当深秋中多情的山水,羞羞答答地走进世态炎凉,寂静的旷野,该用什么颜色,去抚摸那缕渐行渐远的天真无邪?
崇拜已经昼伏夜出。憧憬已经斑驳陆离。神话已经步履蹒跚。
我和海拔4000多米的普达措走在一起。孤独遥望着孤独,空寂拥抱着空寂。只有近处的水与远方的山,在发呆中放飞无数霞光。画框仿佛过滤了一切喧嚣。万籁俱寂里,依然听不清并流的三江,这中气十足的澎湃热血,是不是真正的原唱?!
(二)
属都湖拥抱着逶迤与氤氲,像施施然穿着旗袍,走在民国的街道上。飘逸的清波挽着山岚,踌躇满志地画出旖旎的倒影。是山色、湖光、林海,还是冰心、雪魄、树魂,住在这片净土上?倒影战战兢兢,似乎阳光一生气,颤抖中就会失去钟爱的户籍。
清澈的高原湖边,不知何时再能长出黑颈鹅昂扬的嘶鸣?意象褁着诗意,被轻轻握成碎片,已经飞不过前面的崇山峻岭。
一棵佝偻的古树,依然举着愿景和灵感,祈祷饲养的朴实,能够与洁白的冰雪,共读这页新垦的无邪。祈祷青梅竹马与地老天荒,泻进密林,穿越牧场,远眺雪山。
(三)
别指望三生有幸,我只盼今生有缘。据说只要走过普达措,就能到达人生的彼岸。不知我胸中这颗已经冬眠的心,能否载着碧塔海的千顷绿波,一起荡漾微笑?我疲倦的眼眸深处,能否任凭横断山脉纵横捭阖,尽情驰骋、飞翔?
绿波吐出霞光,我习练的劈叉,莫非也是碧塔海的一道风景?虬枝残桠,也要陪我畅饮这满天的湛蓝?还有这一页页的醇厚,能否听见天方夜谭里,余波未息的微笑?
古老的碧塔重唇鱼,或许是红尘里最飘逸的生命。哲学中的自由,应当由它们界定、圈养?!
(四)
一切已经被倒影默写。
我抑制不住心跳,一声长啸,长成峡谷中的一个倒影。
4
当一块块峥嵘与思念,流淌出星星的眸光;当一处处陡峭和遥望,婀娜着披云戴雪的柔情;当香格里拉默写这横断山脉中,最惊心动魄的一段狂草;那个曾经站在雪山上的汉字,不知何时,蓦然融化在虎视眈眈的寂寞里。
没有脚印,只有意象渐渐干枯,浓缩成一个特兀傲立的括号(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断层塌陷形成的石梁跌坎上,路,就是用恐惧铺成的?除了省略号是真的,岩石上的勇敢,已经称不出重量。
在凌厉的山风一次又一次的回荡中,依稀听见巨石用呯呯的心跳,诵读着谪仙那篇惊天地、泣鬼神的《蜀道难》。
最险峻的中虎跳峡,凌然的气势,已经长出了初春的画框。那些冬眠过的诗情画意,还能否枕着绿色,在巉岩上萌芽?
一颗沸腾的魂,沿着弯弯曲曲的惆怅、踉踉跄跄的纠结;沿着高高低低的叹为观止、上上下下的不可思议,静静地拼接着人生中那些时时闪烁的淡定与坦然;那些含辱负重的沉默是金。
也许,人生与历史,总要走过坎坷的峡谷。即使缘分的双峰,正在渐渐合拢;即使蓝天只在山谷留下一条朦胧的缝隙,命运仍然会像这金沙江的第一道大弯,在礁石林立中,弹奏汹涌澎湃的一腔热血,耕耘那个属于自己的圆吗?
是的,虽然雄壮的惊涛骇浪,在三月干枯的空间,已经失去震耳欲聋的威武,但是时间让咆哮站成了悬崖峭壁。那些洞穿心空的梦中疼痛;那些磅礴无际的呕心沥血;那些燃烧脊梁的上下求索······,试问眼前尚未兴奋的一江春水,是否还能够一页一页读懂?!
一行大雁正向北方飞去。指顾之间,看不清纳西古乐种在纵横沟壑中的苍凉。唯见一朵孤独的云,在崇山峻岭上跋涉;在中虎跳峡湛蓝湛蓝的空中,一步三回头。
5
五百里骚动的春波上,坐满了桃红柳绿。阳光在一块玻璃上,摩拳擦掌。几支会思考的芦苇,站在水色云影里,摊晒一幅冻僵过的梦。记忆的湖边,历史与思绪,遥望成一枚鱼钩,钓取心平气和的潋滟粼粼。晨曦正在赶写,朝闻里的流光溢影。
忠于古朴的混沌美,无光无象,无音无声,无宗无祖。老子的“道”,朦胧地躺在滇池的远方。艾略特那辽阔的《荒原》,有些醉,《四个四重奏》恍恍惚惚地望了一眼,微笑中,东方邂逅西方。民国瘦小的街,走过一片得瑟的墨晕。
令人心痛过的红嘴鸥,干瘪的口袋里,已掏不出西伯利亚特冷的梦。一苇幸运,缓缓渡江。年轻的绿水,血气方刚。沧桑,已经浩渺到荒芜。被拍卖的王国,依然春风润物。隐与显,动与静,走进一袭袈裟,在云蒸霞蔚中,开合······
整理于2022.5.7.17:36时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