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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吗？不重要
(2020-05-13 11:30:25)
天气真好，晴。
金易从后院拉了一车锯成一截一截的木头放在门口，打开炉壁炉盖，把纸和细树枝塞进炉堂，用点火器引燃纸，树枝有些潮，关上炉盖。
金易说，火着起来房子就暖和了。
昨天下雨了，锯好的树枝树干都有些潮，刚着起的火灭了。
金易又放了几张纸进去，边放边看，纸的一面是三年前做的设计打印稿，另一面是金易的随手涂鸦。金易拿出一张放到桌上，"很奇怪我那时在想啥。"
纸上随手勾勒了两个穿裙子的女人，像是时装草图。可是金易画时装草图做什么呢?巢巢跟着金易一起动起脑筋，努力回想彼时彼刻是怎样的画境。
巢巢草草扫一眼图画的时候想那画是金易几年前心情好随手画的一组几个女人草图，配了真实的花瓣或做裙，或做帽，还有一朵花挡住阴部，露着光滑匀称的大腿，引人遐想。金易心情好时会做些令巢巢开心的事。巢巢爱发朋友圈，用花画的这几张就是让巢巢拍了逗微友们玩。
然而，等巢巢有时间再细看这纸，不是那组草图。这草图的中间还写着(一)色，(二)样，(三)质几个字，看来金易勾勒时是在思考着什么。是什么呢?巢巢想不出来。
按说金易的所思所想都尽在巢巢的掌握中。巢巢和金易看到画，一般都能想出当时的情境。这往往是两人的话题之一。流水的日子就是这样，就像是从山上流下来交汇到一起的两条小溪，形成河水时已经无法分清你我，一起滚滚向下奔去。
现在该轮巢巢奇怪了，老了吗？怎么没有一丁点儿的记忆？
火旺起来，金易打开壁炉风门，暖风从炉堂往外弥漫开来，房子一下暖和起来。金易把茶几拉到一旁，两个沙发推到炉边，又把落地窗前的木头放到房的一侧看不见的地方，拍拍沙发对巢巢说，"来，坐这儿，看着外面美丽的景色，烤着火，多舒服。我都想脱光了躺在地上晒太阳。"
巢巢坐在沙发上，金易坐在巢巢对面的沙发上。金易真的把运动外裤脱了，让两条腿沐浴在阳光里温暖中，同时叮嘱巢巢，"不许拍照。"
巢巢没有拍金易，却忍不住拍了从室内向外看的风景。玻璃有些脏，巢巢心里想，应该擦玻璃了。玻璃一向是金易擦洗的，巢巢只是想想，并不动弹，也不指使金易。金易，巢巢一向指使不动。金易是个勤快的人，但只做他自己愿意做的事，尤其抗拒别人指使他。
房间内此时真是温暖的不能再温暖，舒服的不能再舒服。趁着金易去看他的宝贝鱼的工夫，自恋的巢巢又玩起自拍。
自拍不是巢巢今天的主题。巢巢在等喜悦起床，喜悦今天要为巢巢拍照。今天是母亲节。
母亲节巢巢从来不要求礼物，巢巢全家都是不重视任何年节的人。可现在不想过节也得过，不管大的小的节日，包括节气，朋友圈里都是铺天盖地，躲也躲不过。像今天这个特殊日子一定会满屏的鲜花，礼物，满屏都是幸福的妈。
巢巢心知孩子们都大咧咧不细心，以前买过的礼物巢巢都认为是乱花钱，渐渐的巢巢就不让孩子们再送什么礼物。但巢巢知道童话和英雄会对自己说母亲节快乐。事实上，童话一早已经发了短信，英雄等会儿起床了也会发个祝福。喜悦已经注意到，再没有给巢巢拍照能让巢巢高兴的事，所以昨天就说给巢巢拍照。等巢巢做好饭准备拍照，喜悦说天太暗了，他给巢巢拍了几张，决定今天继续。
巢巢坐在沙发里，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在想穿什么衣服拍照会好看些。不过，现在还早，喜悦在睡懒觉。
喜悦起来了，一头蓬发，睡眼惺忪。已是正午，窗外的阳光依然明亮温暖，树黄草绿。喜悦从柜中拿了一盒他喝的早餐奶，问，"现在就拍吗?"
喜悦向来不苟言笑，脸多是臭臭的样子。巢巢有时会想真不该给儿子起名为喜悦，若是给喜悦起个名字叫生气会不会一直笑嘻嘻的呢?
巢巢答，"不急，等你吃了饭再拍，反正还早。"
巢巢必须换件靓丽的衣服。每天早晨走路，巢巢都穿着那身黑色的健身服，冷就再套一条运动裤，一个棉外套。拍照色彩还是鲜亮些好。
巢巢准备起身，坐在对面的金易一脸不屑的瞥了巢巢一眼，冒出一句："你就是利用儿子。"后面的话金易没说。巢巢知道金易心里会说巢巢虚荣，昨天巢巢已经把喜悦拍的一张巢巢以为不错的照片放到朋友圈炫耀了。
巢巢略过金易的后半句，只是说，"那又怎样，今天母亲节欸。"
金易从沙发上一下站起来，"我才不管什么母亲节呢。"转身拉开落地窗门，走出去了。
金易或许是想起了他已离世的母亲，但巢巢没去顾及金易的感受，巢巢只是愣在那里，然后眼泪夺眶而出。巢巢径直走向卧室，关上门，躺在床上。这是今年第二回巢巢如此生气了，以前不会这样，不知是不是更年期的缘故。
一两个小时过去了，喜悦敲门，巢巢喊了声进来。喜悦进来，手里拿了束花，“有点晚了，好看的花都没有了。”巢巢有些释怀，说，“谢谢你！”
其实比起美丽的花儿，巢巢更喜欢留下满意的影像，只是，天又暗了。今天与明天，明天的明天有什么不同吗？留下影像就那么重要吗？不重要，真的一点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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