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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钱
(2018-10-21 22:00:08)
那年，他得了另一个去新州讲座的机会，为期五天。
我们打开谷歌地图，计算着两地的距离。一来一去，两千公里，只讲五天，不够，最好把前后的两个周末也加上。
他那时已小有名气，不少地区美协都曾邀请他去讲座，远的，跨州的，除了新州联合美协邀请的那个，其他能推的他都推了。人家也理解，并没有把话说死，说什么时候路过的话，他们可做安排。一联系，对方果然高兴，一前一后两个周末的讲座，都妥妥的安排好了。
我根据这计划，早早请好假。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参与义不容辞；我的事，还是我的事，他参不参与看具体情况。
那年，孩子们也不小了。女儿在外地上大学，两个儿子保证说他们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他说，“老婆，放宽心，跟我跑这趟，全当旅游。”
路上的风景，我好象是第一次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印入眼帘，刻在心里。其实，这路，多年前我们也走过。那时带着年幼的孩子们，心都扑在孩子们身上，眼里没有风景。
他的每一个讲座都很受欢迎。
而讲座，他都是早晨给大家现场演示作画，下午逐一指导。每天的绘画主题都不同，但他胸有成竹，手到擒来。每一个讲座，都是最大限度的满员。等到最后一个讲座讲完时，他累得要趴下了，脑力体力都到了极限。
作为随行家属，他累我不累，我一路跟着混吃混玩，不亦乐乎。
一般说来，讲座是约定俗成的，按天付费，讲座完成后美协会直接开张支票给他。支票收了，便存进银行，账户上多几个数字，不会有太多的感觉。但是，如果支票换成现金，感觉会大不同，摸起来实实在在。
一路的讲座下来，居然会有现金可收，这我可完全没有预料到。
事情是这样的，他现场演示的画作，深受学员们的喜爱，他画一张，就有人要买，特别是那五天的讲座，一张没落，加上举办方还组织了画展，又有画作售出。那年，电子转帐还没普及，每个买画的人都到ATM机上取了现金给他。而他，转手又把现金放到我手里。
我揣着现金，心里说不出的激动，怎么也算不清楚里面到底是多少，好想数数看，好想数数看。
但是，我好歹也是淑女一枚，没好意思一坐进车里就数钱。钱在包包里烧着，隔着包，我也可以感受出里面的热度，真是煎熬啊，我还得努力按耐住我那颗扑通扑通往外跳的小心脏，难上加难。
美丽的风景在车窗外刷刷而过，画面却不再进入我的眼帘。我只盼着快点回家，快点回家。
按照已定的行程，我们要在途中的一个美丽的镇子住两个晚上，酒店已经订好。那是一个很温馨舒适的套房，装饰摆设很用心，前后都有花园，花儿美美的绽放。
我草草地看了看房间，迫不及待地来到客厅。
他半卧半坐地窝在沙发里，手里拿了杯红酒，电视开着，Ipad在一旁，他很放松的样子，似看非看。
我扭捏着站到他面前，有些脸红，面带羞涩地问：“老公，我想知道你到底收到多少钱，我能不能现在就数数看？”
他的嘴一下咧的很大，笑了，大方地说，“你想数就数呗。”
我坐在客厅，从包里拿出钱来，笨拙地一张张数起来。
三毛说过：“爱情，如果不落实到穿衣、吃饭、数钱、睡觉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里去，是不容易天长地久的。”
而他，总会说，“我喜欢看到你看到有钱进账那欢天喜地的样子，这令我开心、满足。”
嗯，我知道我的几次失态：一次是他的一张画第一次在跨州的一个大画展上卖出，我欣喜若狂的样子；还有一次，就是这回我迫不及待地数钱的样子。
数钱的时候，他趁我不注意给我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我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身旁放着包包，钱散乱在面前，我的手，拿着一小叠钞票，脸上笑靥如花，两眼盯着钱，聚精会神地数着。
那照片，实在是不堪入目，我毫不犹豫地删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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