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样遇见的你妈(二)
(2017-07-22 18:18:18)
“噢,爸,你是在葬礼上认识的我妈呀?!还产生了爱情?!太奇怪了吧。”
“孩子,等你们真正爱上什么人,你们就会懂得爱情就是化学反应,只要条件对了,起反应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我认识的人多,很多是年龄不相上下的女孩,里面不乏漂亮的女孩子。
美桂就很漂亮,她在医院工作,是内科医生,我们分手的时候,她刚工作一年。
美桂的皮肤非常的白皙粉嫩。有句老话说,一白遮三丑。美桂的五官不是特别的突出,小鼻子细眼小嘴巴,不知是不是应了黄金分割的原理,这五官若放在别人脸上就是乏善可陈,可放在美桂的脸上却是非常非常的协调好看,处处透着精致,再加上那绝好的肤色,细长的脖子,披肩的长发,匀称的身材,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从画上走下来的古典美人。
美桂只要在内科坐班,来看病的男病人,特别是年轻的男病人就特别的多,从科室里排到走廊上,很长很长的一队。美桂说话轻柔却冰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令那些男病人们不敢轻薄,老老实实地张嘴,让美桂用竹片压住舌头往里看,再由美桂拿着听诊器听前胸听后背,然后向后轻喊一嗓子:“下一个。”
我和美桂不是通过看病认识,而是我们两家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我俩在一次亲戚套亲戚的大聚会上相识。那时我刚从外地大学毕业分配到科学院工作,而美桂还在我们当地的医学院该上大学三年级。
美桂本来也想去外地大学读书,可惜她的考分差了一点,只能上本地的医学院。这令美桂很郁闷,美桂一直想脱离她妈妈的视线远走高飞。
美桂因为我从外地大学回来,对我多了几分亲近,‘汤哥哥’‘汤哥哥’叫得很甜,很喜欢同我聊天,后来经常下课后跑到我的宿舍找我来玩。
对于美桂,我喜欢她的天真可爱,胸无城府。美中不足的是,美桂太听她妈妈的话了。
美桂毕业那年,考虑到我们两家有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即便我对美桂有好感,也不能直接和美桂确定恋爱关系。所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秋天的傍晚,我鼓足勇气去美桂家征求美桂父母的同意。
美桂学医是受她妈妈——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姑姑的影响。美桂她妈,‘我姑姑’,是医学院附院的妇产科主任,很权威,也很严厉。在美桂家里,一切都是美桂她妈说了算。
美桂的家在学院区内,有一条长长的林荫道通向她家的住宅楼。那天傍晚,也许是心情有些紧张,只觉得那条林荫道走也走不完,很长,很凉。
美桂家的房子比我家宽敞多了,同样是三居室,她家的客厅饭厅厨房都比我家的大许多,加上美桂家里只有四口人,美桂,美桂她哥,美桂她爸妈,视觉上看家里一点不拥挤,很整洁,很雅致,一尘不染。这一尘不染令人不自在,不敢坐也不敢站,仿佛自己就像是一块白地毯上平白冒出的石头,与地毯格格不入,恨不能马上遁地消失。
我拘谨地坐在美桂家客厅的布面大沙发上,嗫喏地说出了我的想法。
‘我姑姑’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放下一杯茶,然后坐在了我的对面,面露笑容,话语里却没有一丝儿的笑意,“侄儿啊,我们两家好歹是有亲戚关系的,亲戚就是亲戚,怎么能结婚?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这件事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事后我把这个场景反复想了几遍,才琢磨出美桂她妈压根儿没有看上我,所以给了我这个不靠谱的理由。几年后,美桂嫁到美国去了,据说美桂的丈夫是美桂妈曾经的得意学生。这是后话。
美桂她妈明确表示不同意我俩谈恋爱以后,美桂在上学期间仍然有时会偷偷地跑来看看我,和我聊聊天。时间如果充裕,我俩还会跑门口的小饭馆一起吃顿饭,也就仅此而已。美桂她妈对美桂几点回家都有规定,如果美桂没按时回来,一定会被她妈妈骂,美桂也习惯了她妈妈的管教。
你们几个孩子如今都在青春期,看着你们妈妈对你们的操心,我很能理解当时的美桂她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生怕有一点点的闪失啊。
我和美桂这样不咸不淡的关系维持到美桂上班。随着美桂接触的人越来越多,随着美桂自己的成长,随着美桂妈妈的坚决不同意,在美桂上班刚满一年,我俩就彻底失联了。
我呢,断了就断了,没有很伤心,我的生活依然波澜不惊着。现在想想当初是被美桂的漂亮与天真所吸引,爱的不够,所以伤的不深。
我科室有个女孩,叫林凡。
林凡最独特的地方不是她的长相,不是她的身材,也不是她习惯性的小鸟依人,而是她那一头秀发,还有她一口细密白瓷般的牙。看到林凡因开心的笑而露出的满口贝齿,会忽然理解到钱钟书在《围城》里描写的为什么有人愿意做唐晓芙的牙刷。原来牙齿也会引起人的爱恋。
“爸,钱钟书是谁呀?想当牙刷?呕~。”
“钱钟书是一位很著名的中国作家。别打岔,听我继续讲下去。”
孩子们听到这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性,一个说,“爸,我还有功课要做呢。”另一个说,“同学约我去看电影,都跟妈妈说好了,她会送我去。”
我朝孩子们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了沙发。孩子们的脚像是安装了弹簧,一下消失不见了,留下我,一个人陷在沙发里,陷在回忆里拔不出来。
我是怎样遇见的孩子妈?那情景依然定格在我的脑海里,她远远地站在人群中,短发,圆脸,一双极大的明亮又迷离的眼睛。她似乎转过头寻找什么人,就在那一刹那,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她,就是我苦苦寻找的那个人,那个我想相守一生的人。
这感觉,从前没有过,之后也再未产生过。
坟冢堆好后,大家四下散开,多数人向旁边停着的两辆面包车走去。面包车是为了接参加葬礼的人去饭店吃饭,萧海的父母在那里订了几桌,答谢来参加葬礼的客人。
她站在一个高大的女孩身边,没有走向面包车。大个女孩也在招呼其他几个身边的年轻人。
项西认识那个高个女孩,对我说,“她叫李楠,也是萧海的好朋友,她和萧海同事很多年。我们过去看看吧,问问还有什么事。”
李楠自来熟,见到我一点也不陌生:“你就是小汤吧,我听萧海提到过你。项西我见过多次,你是第一次见。是这样的,我正招呼这几个不准备过去吃饭的朋友们到
我家去,让我妈给做点酸汤面。大家也忙活了半天了,一定都累了。去的都是我和萧海的好朋友,你和项西也来吧,正好大家认识一下。我家和萧海家很近,很方便
的。”
听到李楠讲酸汤面,我的胃痉挛起来,昨晚喝的酒没有消化殆尽,正在胃里狼奔豕突,加上早晨一早往公墓赶,没有吃早饭,很难受。
李楠又指着身边的她,那个击中我的女孩介绍:“这是元远。姓元,元明清的元;名远,远近的远。”
元远的眼睛还有些红,她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点点头,没有说话。
从元远的名字我断定她不是少数民族,是真真的汉族。我决定和项西一起到李楠家去,我必须要认识元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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