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眼见到小叶,就爱上了她。不仅是因为小叶的美丽,而且还有她的聪慧,修养和不俗。这年头想找一个既美丽,又聪慧,还不俗的女孩不容易。小叶偏偏是其中的一个。
“我的名字叫小叶。我有时候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一叶盈盈;我有时候又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一叶飘零。”
这是小叶的自我介绍时的开场白,话有点做作,但经小叶的两片迷人的红唇吐出来,让人感到非常的惬意,仿佛不这样说就不能成为小叶。
看见小叶第一眼的场景,他至今记得清楚。
丽安一向是有些矫情的,连见面聊天都喜欢选有些格调的地方,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做朋友,特别在异乡异地。
那天,丽安约他在一个名叫《红房子》的咖啡厅见面。电话里的丽安叽叽喳喳的,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喝杯咖啡,聊聊天。
丽安指定的咖啡挺座落在一条不繁华的小街上,距离他的公司不远。不用开车,走几分钟就到了。
这个叫红房子的咖啡厅在小街占据着小小的门面。红色的外墙,红色的内饰,黑色的仿皮包椅,红色的咖啡桌面,一盏昏暗暧昧的灯低低地吊在兜售咖啡的吧台上面,卖咖啡的姑娘懒洋洋地坐在高高的椅凳上,一本书摊在眼前,眼睛盯着书。如果不做咖啡,姑娘恨不得把头埋进书里。
咖啡厅里除了他,还有一对情侣在幽暗的墙角坐着,很亲昵地头挨着头,肩并着肩。
他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暴烈的阳光经过窗纱的过滤,变得妩媚柔和。光线斜斜落在红色的咖啡桌上,与他点好的盛着卡布奇诺的杯盘形成有趣的光影。
丽安还没到,他不急。忙碌了一个上午,正好休息休息,安静一会儿。
他名春喜,姓刘。熟悉的人叫他都省去了姓,在春喜的后面拖着长长的儿话音,春喜儿~~~。
春喜实在讨厌这个名字,从小就讨厌。喊春喜像是在叫一个女孩,还是个怯生生土的掉渣的农村女孩。
一上学春喜就让母亲给他改名,母亲有些不耐烦,“改什么改,这名字是你爷爷起的,谁也改不了,不信问你爸。”爷爷那张严肃不笑的脸马上浮现在春喜的眼前,春喜不说话了。连爸爸都怵爷爷,改名没可能了,只好被人终生的长一声短一声地叫着,“春喜”,“春喜~~~”。
春喜的父母是知识分子,又同在一家科研单位工作。他们的人生哲学是吃喝不重要,唯有读书作研究才顶顶重要,两人从早到晚都在单位里忙碌着研究着出差着。
春喜小时候还会被父母这作研究做学问的想法洗脑,等稍稍大些,便很不以为然。
父母大半生都在搞科研,可惜生错了时代,到老也没搞出什么名堂,虽然都是响当当的高级职称。
科学研究只有在对的单位对的时间做对的研究才会出成果,否则把一辈子搭进去还是无用功。既继承不了前人,又推动不了后者。
父母好在也有一点让春喜欣慰。从小到大,春喜几乎没有听到过父母为什么事争吵过,两人永远都是一唱一和的。妈唱,爸和。
春喜是家中老二,他哥,生来就是成就父母理想的人,父母的骄傲。虽说被文革耽误了几年,可没耽误他哥在高考恢复后考上重点大学;再考上研究生,然后去美国读博士博士后,之后一直在哈佛做研究至今。
春喜比他哥小七岁,一个不该出生的人。春喜早就听他妈背地里跟邻居肖阿姨,那个矮矮胖胖很喜欢打听别人家事的,说过:“都上了环了,不知道怎么还是给怀上了。”
也许天性敏感,感觉到自己不受父母的待见,春喜能跑能跳起就开始调皮捣蛋,打架闹事。隔三差五,张老三王老二们就领著家里被打的孩子找上门告状。
一遇到这状况,老实木讷的父亲只能给点头哈腰给人赔不是。告状人前脚一走,父亲后脚马上关门把春喜痛打一顿。父亲捞着什么就拿什么打,锅铲,火钩子,笤帚,拖把。。。
母亲平时把父亲指挥来指挥去,此时倒也不敢直接拉住父亲,只能走到别的房间,深深地叹气:“唉,这孩子怎么和他哥一点都不一样!
长大怎么得了啊!”
春喜最不爱听的就是这句话,听得最多的也是这句话。在家,父母这样说;在外,邻居亲戚老师也这样说。每回听完这句话,春喜变本加利,
做些更出格的事情来。
在一个初夏的傍晚,这傍晚也是春喜终身不忘的场景之一。
那个初夏的傍晚,树木被嫩绿的树叶覆盖,太阳刚刚落山,微风在建筑群里街道上穿梭,厚重的衣服已经被短袖长裤取代,一切的一切都非常舒爽宜人。
春喜的初中班主任,刚工作一年的王老师却跑来家访。
王老师的脸圆圆的,白皙红润,大大双双的眼睛非常灵活,讲课时左顾右看,黑色的短发随着她的晃动左右翻飞,煞是好看。也就在王老师的课上,春喜才稍稍安静一点。
春喜透过半掩的门,看到王老师焦虑地对表情慎重的父母说:“春喜这孩子很聪明,领悟力很强,一触即通。根子也不坏,就是太调皮了。但是如果他一直胡闹,很可能考不上高中。现在高中不像以前,全部都可以上,会刷下一大批人。春喜如果考不上高中,这辈子不就完了?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们可得好好抓抓他。”
春喜平生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而且是他心里暗暗喜欢的王老师。白天,春喜还是和以前一样混闹;晚上,却悄悄地开了夜车。结果,春喜不仅考上了高中,还出人意料地考上了重点班。
此后春喜的人生就顺利多了。先是考上了大学,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却也让春喜的父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是毕业了被分配进了本地一家研究所工作,安稳舒服。
春喜根本不是做研究的人,那种要死不活的工作单位无法拴住春喜一颗躁动的心。
只在研究所混了三年,春喜就停薪留职,带了几个民工,搞起了装修。从家庭装修,到橱窗小餐厅设计,再到大餐厅,娱乐城的设计制作装修。
那些年,各种潮流引领着人们的心,人们喜欢跟著潮流转,装修也是日新月异。很快,不到两年,春喜累积了近百万的资产。
一向认为
‘唯有读书高’的父母对春喜的暴发还是不以为然,还是说春喜不务正业。春喜实在不想听父母的唠叨,拿了积蓄,奋然跑到了那个充满机会,令人向往,二十年就发展成千万人口的新兴都市
━ 深圳打拼去了。
只要还算得上聪明,只要还算得上勤奋,只要还算得上有才能,在深圳,有的是机会。天时地利人和,又是几年拼下来,在这个遍地都是富翁的城市,春喜总算够得上小富一族。他先买了部车,随后在高尚住宅区买了房,购置了家具。
有了房,春喜的心里突然有些空荡荡的。
这时,小叶随着丽安偶然闯入了春喜的生活。那年,春喜31岁,小叶27。
丽安推开红房子的门的那一刻,跟随在丽安身后的女人让春喜眼前一亮。炎热的夏天里,再没有比看到一袭白色无袖连衣裙,一头黑直的披肩长发,一个高挑的身材,一张娟秀的脸更令人清爽的了。
“我的名字叫小叶。我有时候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一叶盈盈;我有时候又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一叶飘零。”
小叶和丽安在春喜对面坐下后,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
春喜当然也食人间烟火,有过几次不成功的恋爱史。即便在深圳,春喜也有一个关系不很明确的女友。然而,在看到小叶的那一瞬间,春喜的心就在说:“就是她。她就是我要娶的女人。”
春喜翻身从旁边的床头柜拿出红色丝绒小盒的时候,他和小叶已经相识三个月了。
此时,春喜和小叶正躺在床上,小叶紧紧地依偎着春喜,春喜的手在小叶光滑的脊背上摩挲着。小叶的脸贴着春喜宽阔结实的胸膛,一抹红晕正从小叶的脸上慢慢褪去,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在小叶的脸上,胸前,还有肩膀上,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却又那么的和谐迷人。
春喜顺手给小叶理了理头发,轻轻地把搭在脸上的那几根头发拨到脑后,然后把手从小叶的脖颈下抽出来,翻身,拉开了身旁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了一个红色的丝绒小盒,放在被子上,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春喜轻轻拉过小叶的手,把钻戒戴在了小叶的无名指上,又亲了一下小叶的脸颊,说,“我们结婚吧。”
钻戒套在小叶纤细的葱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在哥哥出国之后,春喜便有了出国的念头。哥曾经说要帮他办亲属移民,前提是春喜必须过托福。英语从来都不是春喜的强项,再说春喜也不愿意再一次地生活在哥的影子底下,他潇洒地拒绝了哥的好意。
到了深圳后,春喜听朋友说澳洲办理投资移民比较容易。在一边挣钱的同时,春喜一边委托移民代理办理去澳洲的事宜。
移民的手续挺麻烦,一来二去,花了两年多的时间。
就在春喜决定和小叶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时候,签证下来了。
签证要求他必须在这年的12月31日以前入境。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必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