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一直病着。
    这病从圣诞前撑到圣诞后，从读大家的下旬岁末感言开始，到再不说什么话就真的不再是岁末而是元旦伊始了。
    于是，病中的我也在纠结，我是该做个总结呢，还是该表个决心？
    病不是什么大病，它是同事送我们大家的一份圣诞礼物。因着她的病毒，全单位的人都病了。‘咳咳，咳咳。。。’此起彼伏。其中，又以我的最厉害，似乎进了支气管，进了肺，每一声咳嗽的后面伴着破碎的空洞的鼓声。于是，我的工作被领导叫停了，‘去看医生，然后休息。’
    医生们大多都在休假，只有所谓的二十四小时门诊还开着。
    其实看医生之前我已经三进三出药店了，买了各种的感冒药，咳嗽糖浆。都吃了，不见好。我问药剂师有没有更猛的，药剂师摇头。抗生素之类的药没有医生处方买不到，这时的我好想念先锋霉素。
    给我看病的医生是个大胖子。像他这么胖的，我还真没见过。事后我给老公描述，‘你够胖的吧，他呀，是你的两倍。’
    胖医生姓王，预约的时候接线生吐出的是‘玩’的发音。王也好，玩也好，一听就是亚洲医生。我想，嗯，中国医生，更好说话，我要来点抗生素。
    果然，医生见了我就问，‘中国人吗？说中国话？’
    我说是。然后当然就是乡音片片：
   ‘怎么啦？’
   ‘感冒，咳嗽。’
   ‘哦，我看看体温。没有发烧。’
   ‘再听听肺。肺很清。’
   ‘张开嘴，嗓子也不见红肿。’
   ‘是不是要假条，给你开一张。今天，明天？’
   ‘医生，没有抗生素吗？’
   ‘不用了，病毒感冒，过几天就好了。’
   ‘可是。。。’
   ‘你又没有什么炎症。有炎症才用抗生素，比方说关节痛啊，全身痛啊，发烧啊，脓痰啊。’
   ‘这些症状我都有啊，全身痛都反复了三回了，也有痰，可我不会吐痰。支气管也痒痒的，有炎症的样子。’
   ‘不用抗生素的，就吃些药店里卖的感冒药就好了。’
    王医生的眼睛盯在电脑屏幕上，胖手拿着鼠标上下滑动着，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我也懒得再说，本来还想再讲讲的。假条？谁稀罕。我是被单位强制休息的，说好了不光是昨天休息，还有今天。
    以前的领导很不愿意我在年末请假。每次请假她都沉着脸，好象我做了一件天底下最不应该做的事。尽可能的，年底我都选择除了公休照常上班。好在孩子们都大了，也习惯了。
    四十七年前的今天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娃儿诞生了，她的娘抱着她有点遗憾：‘怎么不是个男娃儿呢？好在生日不错，可以领足全年的粮票，布票，肉票。要是生在元月一号那就遭了，什么都领不上，白占一年的吃喝。’
    那女娃儿，就是我。
    从那时到现在，我都在埋怨我妈，为什么不把我生在元月一号，害我每年都空长了两岁。一到岁末这天，我都纠结，我是该写个总结，还是该表个决心呢？